第二十一章 非常规手段（2）
许增天不着急，等着用钱的曙光铸造厂却一天也等不及了。 瑞雪初晴，阳光明媚的上午，许增天到办公室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响了。“喂，许行长，我是齐明远。” “明远呀，你有什么事？” “许行长，你最近不出差吧？” “十天半个月不会出差，有事吗？” “如果最近不出差，我的朋友想去拜访你。” “哦，你的朋友，他们找我有啥事？” “主要是想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否欢迎他们前去拜访？”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来吧。” 不要说齐明远的朋友，就是齐明远本人，与许增天真正深交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可许增天认为来访者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想看看齐明远的朋友究竟为何而来。 另外，他认为齐明远这个人是他比较欣赏的那种，和自己还有一定的深交，就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许行长，那你定个时间吧，你方便的时间。” “时间我就不定了，这段时间都行。他们哪天来，提前一天告诉我。” “好，定下时间提前告诉你。” 放下电话，许增天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齐明远的朋友前来拜访自己，就单纯为了与自己结识吗？他们应该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现在想这些干啥，等和他们见面了，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齐明远只管定时间，并领路，至于该做什么准备，全由万永贵自己cao办。 日子定在齐明远与许增天联系后的第三天上午。 在去县城的路上，齐明远看见万永贵带去的礼物—--两瓶五粮液，外加一根中上等大小的野山参。“就这些？”齐明远问。 “还有点现金。”万永贵没有说具体数，齐明远也不细问。 到了县农行院内，司机把车停在靠边的位置，在车里等候，齐明远和老万一前一后往许增天位于三楼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进屋，许增天也站起身来，齐明远先做介绍：“许行长，这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万永贵。老万，这是我们县行的许行长。” “许行长，幸会幸会。”还没等齐明远说完，老万上前几步，主动伸出双手与许增天握手，他搞企业多年，各种场合见过不少，别看他念书不多，社交礼仪却不欠缺。 “你好，你也是沙河屯镇的？”齐明远还没来得及详细介绍万永贵的情况，许增天现在对万永贵的了解，仅知道齐明远这位朋友的姓名。 “你请坐，明远也坐下。”许增天用手指着茶几两边的单人沙发。 齐明远和万永贵坐下后，许增天要给他们沏茶，齐明远抢过水壶和茶具，他请许增天坐下。 待三人都坐下后，齐明远继续向许增天介绍万永贵：“许行长，老万就是沙河屯镇曙光铸造厂的负责人。万厂长为人忠厚，办事踏实，具有实干精神，这些年把厂子经营得很不错。” “哦--，你就是曙光铸造厂的负责人？”听完齐明远介绍，许增天将目光移向万永贵，把个“哦”字拖得很长，同时，他也清楚了齐明远带他这位朋友前来拜访的目的。 “就算是厂里的负责人吧，齐主任刚才过奖了。”万永贵很少和许增天这种级别的领导接触，开始还有点拘束。 只是作为聊天的话题，许增天询问了一些曙光铸造厂的生产经营情况，万永贵一一作答，齐明远有时插话补充，但谁也没有提及贷款的事，许增天又问了齐明远一些基层信用社的工作情况，两个来小时就过去了。 万永贵一看表，十一点二十，“该吃午饭了，许行长，咱们到外面找家饭店吃午饭吧。” “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破费，那怎么行？”许增天从内心确实不愿意，他中午想多休息一会儿。 “谈不上破费，就一顿饭。请许行长给个面子吧。”万永贵执意要请，心想自己这是干什么来了？如果吃顿饭都不肯赏脸，往下的事还怎么谈？ “以后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许增天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吃请，有点不太合适。 “许行长，老万来一趟不容易，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今天大家认识了，就算是朋友吧，没啥不合适的。既然老万这么诚恳，你就给他个机会？”齐明远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许增天。 作为下属，齐明远在许增天跟前谈不上什么面子，但是通过前几天在“泰丰大酒店”那次深入交流，当着万永贵的面，许增天怎么也无法拒绝齐明远的请求。 许增天看出了齐明远的意思，他不好再推脱，“既然盛情难却，那好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其他办公室的职员都下班了，齐明远建议往外走。临走时，万永贵将随身带来的一个简易小提包放在许增天的办公桌上，他拉开拉锁，向包里指了一下：“许行长，这里是两瓶五粮液和一根野山参，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你这是干什么？”许增天用手往外推，他想拒绝。 “许行长，请你别推了。这是三万元现金，数量不多。”没等许增天往下说，万永贵又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只大号牛皮纸信封，顺手塞进办公桌的抽屉，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你这，这是干什么？这样不好。”尽管许增天是县农行的老资格副行长，见过很多世面，但面对万永贵这两个始料未及的举动，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重复上一句话，而且还有点结巴，而且面部表情有点僵直。另外，当着自己的下属，他怎能明目张胆地收礼！ 齐明远看出了许增天的尴尬，其实这是他和万永贵前几天计划好的行动。“许行长，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这里就没有外人，一点见面礼，老万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明远，这样不好吧？”许增天的表情平静下来，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急促。 “没啥不好的，难道你还让老万拿回去？收起来吧，都饿了，咱们吃饭去。”齐明远说完就往外走，万永贵也跟着走出办公室。 从三楼下来，齐明远和万永贵坐在车的后座，把副驾驶座位留给许增天。 等许增天坐进车里，齐明远让他选择一家饭店。许增天说中午时间短，下午还有工作，建议随便吃点，齐明远觉得也是， 万永贵当然得听齐明远安排。于是，他们在离县行不远的一家中档餐馆的散桌坐了下来。 一顿便饭，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齐明远一行送许增天回单位，在离县农行大门四五十米的地方，许增天让车停下，他要自己走进农行大院，不愿让单位员工看见他午饭时间和外面的人进进出出。 司机把车停在道边，齐明远和万永贵也从车里出来，和许增天握手道别。 “许行长，你看我们曙光铸造厂那笔贷款，行里能不能给往前推一推？”万永贵握着许增天的手，终于说出了这句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 “我向行长汇报一下，这几天抽时间开个会，专门研究你们曙光厂的事。”许增天表情非常平静，对万永贵的话一点也不意外，他没觉得老万的话唐突。 齐明远带这个老万来找自己的目的，许增天在办公室和他们见面不久就明白了，他知道老万这句话在他们离开前肯定要说出来。 “我们的事全靠你，那就拜托你了。”万永贵显得非常虔诚。 “既然你是明远的朋友，凭我和明远这种关系，我自然会尽力而为，这一点请你放心。不过你们这件事比较特殊，在县农行属于新事物，决策层有不同意见，讨论时肯定有阻力。”许增天说完，看了看齐明远。 齐明远微微点头。 “许行长为我们多费心，请你相信，我们不会忘记朋友的。” “这你就不用说了，许行长答应的事，他肯定会努力帮你办。”万永贵还想啰嗦，齐明远打断了他的话。 眼看快到上班时间，许增天主动与万永贵和齐明远握手告别，齐明远和万永贵转身上车，返回沙河屯镇。 在车上，万永贵问许增天这个人是否靠得住，齐明远说靠得住也好，靠不住也罢，现在只能依靠许增天，好歹自己与他还算有些交情，许增天又是分管行长，除了许增天，自己与其他说了算的领导还不熟悉，想现交都来不及。 把齐明远送回沙河屯信用社，他邀请万永贵进办公室再坐一会儿。“下一步怎么办？”万永贵自己倒了杯水，在齐明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问计于他。 “等待。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齐明远背靠在椅子上，显得有点累。 “这要等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啊？”万永贵又表现出焦急的神情。 “再着急也没有用，即使你这个事符合政策规定，县行还有一套自己的办事程序，按程序走下来，也得一个星期左右。看看吧，如果十来天还没有消息，咱们再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