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卡脖子
“大约四千多万，董事长，你问这个干嘛？”赵宏斌不太理解。 “查一查有没有快到期的。” “然后呢？” “看来城建公司不缺钱，到期一笔，回收一笔。”齐明远吩咐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担心他们的资金链？跟这种单位，没有必要那么客气，更不需要为他们考虑那么周全。”齐明远态度决绝。 “好吧，我让下面查查。” 城建公司在农商银行有四笔贷款，一笔五百万，两笔一千万，还有一笔一千五百万，经查，就在最近几天，他们有一笔一千万的贷款到期，前两天刚归还了本金，过几天将办理续贷手续。 信贷部当然要执行董事长齐明远的指示，当城建公司财务科的办事员前去办理续贷手续时，基层办事处告诉他们，这笔一千万的贷款，银行收回了。 “这是怎么啦？你们突然收回这笔贷款，我们怎么办？”办事员非常着急。 “咱们都是具体办事的，我们也是按上级指示行事，回去告诉你们领导，让他们跟我们银行的领导沟通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宏斌果然接到城建公司财务副总老李的电话，“赵行长，你是不是想勒死城建公司呀？” “什么话？前几天才请你们吃了饭，怎么就要勒死你们了？”赵宏斌显得若无其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哪怕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也行，我说的是我们那笔贷款。”老李无比焦急的样子。 “贷款怎么啦？”赵宏斌故作不知。 “哎哟，你个大行长能不知道？我们最近有一千万贷款被你们收回了。”电话里看不见老李焦急的样子，他现在应该是在捶胸顿脚。 “那么大的城乡建筑公司，你们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赵大行长，求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城乡建筑公司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这一千万，我们的资金链就有可能断裂！” “危言耸听！有那么严重吗？我看你们老刘未必像你这么着急。” “我们老刘？嗨，他还不知道呢！他是老板，要是知道了，比我还得着急。” “那你就让他知道。”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老刘不肯出面管束那家挂靠公司生气了？” “你说呢？但生气的不光是我，对老刘的行为，我们领导更生气。” “你们领导？你不就是行长吗？” “能不能别那么无知？你不知道我上面还有董事长吗？” “哦，我知道了！”老李似乎想到了什么。 “亏你还是财务副总，脑袋转的比驴还慢。” “这么说来，你们董事长也关心那天你提起的事？” “跟你这么说吧，他比我更关心这件事，因为他跟大清集团的股东们都是好朋友，关系比你我之间近得多。你想想，他的朋友受到了sao扰威胁，他能不关心吗？”赵宏斌跟老李交了实底。 “原来如此！那我得赶快把情况向老刘汇报，看他怎么处理吧。” 老李来找老刘，“刘总，出大事了！” “什么事呀？慌慌张张的。” “银行把咱们的一千万贷款收回去了。” “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做！”老刘曾经分管过银行融资，他知道银行收回贷款意味着什么。 “上午财务科的办事员去办续贷手续，银行告诉他们，贷款收回了。” “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人家说了，这段时间银行存贷比不理想，怕上面来人检查。” “扯淡！哪一回都是这套理由，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咱们在农商行发生贷款业务都十多年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前几天还跟他们的赵行长吃饭，他也没有提一个字，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么大变化？你不觉得蹊跷吗？”老李道。 “是呀，那天吃饭也没听赵行长提起，这才几天呀？你觉得有什么蹊跷？” “刘总，那天吃饭，赵行长是不是跟你提过一件事？” “你是说关于挂靠公司那件事吧？” 老李点了点头，没说话。 “难道因为那件事跟我计较？” “你想啊，咱们在人家那儿贷款十多年了，人家从来没跟咱们提过任何要求，这次好不容易张嘴，却被你一口回绝了。” 停了一会儿，老刘说：“可是你也知道，我跟老区长和老韩都是好哥们，他们挂靠在咱们名下的企业，我要是出面处罚它，怎么跟他俩交代。” “刘总，我还可以告诉你，来你这里之前，我跟赵行长刚通完电话，他把事情原委都跟我说了。” “他就是因为那件事跟咱们计较吧？” “他倒还好点，关键是他们银行的董事长，跟大清集团的老板们是好朋友。” “你是说齐明远？这件事跟他有关？” “不仅有关，而且关键就在他那里。” “如果他插手，事情就很难办了。” “不行的话，咱们别管那么多了，老区长也好，韩局也罢，他们给你解决不了资金问题，为了顾及哥们情面，你护着这家现代建安公司，能换来什么？如果为此跟银行硬抗，一旦资金链断裂，后果将不堪设想。”老李劝道。 “让我考虑考虑。” 见老刘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老李准备告辞，临出门前，他再次提醒：“你可快点拿主意啊！” 老李走后，老刘马上给老韩打电话，“韩局，你亲戚这家公司不能挂靠在我们这里了。” “刘总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老韩很意外。 “他在我们这里，让我们惹火烧身呀。” “他怎么啦？” “你不知道吗？因为什么海水淡化项目的投标，他跟主持招标的大清集团总经理产生矛盾，据说他派手下人去sao扰威胁人家。”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韩感到很奇怪。 “这年头你不知道谁跟谁关系好，谁是谁的患难之交，你可能也想不到，大清集团的股东们，跟东兴农商银行董事长齐明远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还是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老韩仍是一头雾水。 “那我给你直说吧，你的亲戚威胁sao扰大清集团的总经理，人家在银行的朋友找到我们，要我们惩处你亲戚的公司。” “银行一说你就听吗？你咋这么听话！”老韩讽刺道。 “我也是不想听话，也想顾及你们的关系。但银行把我们到期的一千万贷款收回去了，你说怎么办？”老刘说。 “你确定银行收回你们的贷款，与现代建安公司和大清集团的矛盾有关？”老韩问。 “我的财务副总打电话询问，银行的朋友已经明说了。” “你非要把建安公司赶出来吗？” “银行的朋友说得明白，如果我们继续袒护你的亲戚，城建公司的贷款就得被全部收回，现在才刚开始。别说全部收回，就算收回这一千万，我们的资金链就得断裂，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方的这一招够狠啊！想借你们之手将建安公司置于死地。可是刘总，你要是把他们赶出来，建安公司就完了。”老韩心里有点害怕了。 “人家也没要求我把建安公司赶走，只是要他们停止sao扰和威胁，并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那人明目张胆地否决了民主投票结果，让建安公司失去了即将到手的一项大工程。” “这个我不管，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只知道城建公司一千万贷款被银行收回了，公司即将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巨大风险。” “他们这是故意卡脖子！逼你出手。” “我也看出了对方的计策，可就得按照人家的要求去做，否则，谁也承担不起后果，你就是把老区长请出来也没用。韩总，正视现实吧，当今社会，全靠实力说话，实力不济，什么关系都是枉然。”老刘道。 “好吧，我先跟栾老板沟通一下。” “你最好尽快沟通，我们正等着银行办理续贷手续呢。” 结束了与城建公司刘总的通话，韩局给老栾打电话：“你要有时间，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老栾正在附近办事，听到老韩的电话召唤，十几分钟后就来到老韩办公室，“有事？”他进门就问。 “不仅有事，还有大事呢。” “怎么啦？” “你找人sao扰威胁陈馨悦的事，是不是被人知道了？”老韩问。 “是有人跟我打过电话，我没搭理对方。怎么，有人问你？” “岂止问我，人家还想把你的公司赶出挂靠单位！” “谁啊？” “除了城建公司老刘，还能有谁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这事跟老刘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但本应该引起咱们重视的东西，却被忽略了。” “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大清集团的实力被咱们忽略了。” “大清集团找老刘了？难道他们之间以前认识？” “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但大清集团的老板们能量太大了，他们跟农商银行董事长是铁哥们。” “这么绕来绕去，都把我绕晕了。” “其实一点都不绕，而是环环相扣。你找大清集团陈馨悦的麻烦，她在农商银行的朋友要为她出头抱打不平，于是找到你那个公司的挂靠单位，要求老刘惩治你。这回还晕吗？”老韩也有点怒其不争。 “哦，原来是银行的人要替陈馨悦出气。”老栾总算是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咱们以前想问题太简单了，你想，那么大的大清集团，能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吗？没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它就不可能发展成为东兴市最大的民营企业。” “老刘要对我们怎么样？” “说要把你们赶出城建公司，那是吓唬你，按照银行的人提出的要求，你必须停止对陈馨悦的sao扰威胁，还要跟他们赔礼道歉。” “我靠！那个娘们把我就要到手的大项目否决了，我派人扎她几次车胎，到最后我他妈还要跟她赔礼道歉，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老栾显然很不服气。 “事到如今，说这些起不到任何作用，你有没有啥把柄让人家抓住？” “我派去扎车胎的人被对方抓住了，还被录了口供，什么都说了，对方还寄给我一盘录像。”老栾低下了头。 “怪不得！对方手里有证据，那你没啥可说的，就得按照老刘说的去做，否则齐明远不能罢休，老刘也就不可能放过你。” “这老刘也是个软蛋，让银行的人一吓唬，他就害怕了，回过头来朝我使劲。” “话不能这样说，将心比心，他们在农商银行有贷款，银行卡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他不照办，银行不给他续贷，他的城建公司就得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