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且看今朝（2）
“你败了。” 高枫脸色苍白，右肩已是没了知觉，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傲。 成坤模样凄惨，他拄着战刀挣扎起身，看也不看血rou模糊的胸膛，尽管很痛，可从来没有哪一种痛，让他这般心如刀绞。他败了，这是第二次了，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夺取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光芒，黑暗像是潮水般袭来，将他淹没，他突然觉得，连呼吸都是如此困难。 “我败了。” 他低喃，而后转身，落寞的离开。 身体在雨幕中踉跄，滂沱大雨将他浑身淋透，一路所过，满地殷红，却又被无情的雨水冲刷殆尽。 众人沉默。 不少人心思沉重。人这一生可有败一次，但却无法连续败给同一个人，否则，谈什么去与同代争锋？ 高枫转身踏步离开，虽然胜了，但也并不轻松，右肩的伤势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治愈，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淮江盛会，于他而言，已经结束。 谈不上失望与否，他已经尽力了，成坤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霸刀刀法也十分精妙，能够苦战胜之，已是极限。 于他的盛会结束，但对于更多人来说，这只是开始。 刀光剑舞，道术飞扬，凡是自认为有资格的人，都会将自己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低调？在这里行不通。 荆州，王都。 红尘楼。 身是红尘，万丈深渊亦如梦。每个人都在红尘里争渡，或喜或悲，或苦或甜，在明日复明日的时光里，或者蹉跎，或者荣耀。 身为红尘楼的头牌，青如露的追求者多如繁星。尽管她是一个舞姬，比不得那些达官显贵的子女来得高贵，可依旧有无数青年俊杰为之折腰，为之倾倒。 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魔力。 红尘楼深处的别院里，青如露白衣如雪，立身在院落的大榕树下，任凭轻风将她的发丝扬起，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让她更添几分犹怜气质。 院外，红尘楼的老鸨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的对客人陪着不是，又低声下气的求着青如露接客。 但，她不敢强求。 有些人，即便是身处最低处的尘埃，也不是任何人可以俯视的。 青如露有背景，红尘楼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但对于红尘楼的老鸨来说，青如露无论有什么背景她都可以不在乎，但他在乎的是，青如露的价值。 比起其他歌舞姬，青如露给红尘楼带来的收入，独占七成！ 她有资格无视老鸨。 “姑奶奶，算老婆子求你了，你就接待一下邪公子吧。”老鸨进来，陪着笑脸，低声哀求。 青如露不为所动。 任老鸨磨破了嘴皮子，都无法打动青如露。 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老鸨离开。 她动不得青如露，但她相信，有人动得了。 比如，红尘楼背后的主人。 榕树下，青如露脸上的愁容消失。一点星光自虚空中无声裂开，雪梧的身影仿佛无尽的星光拼成，缓缓浮现。 “三象残玄法，果然名不虚传。” 青如露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而后颔首道。 “你应该知道我所为何来。”雪梧淡淡开口。千里投影术，这是星法中的一门术法，若非臻至破虚境，这门术法他还用不了，即便而今，也只能支撑他半个时辰。 青如露点点头，看着星光凝聚的雪梧身影，然后轻声道，“其实，有时候知道真相，往往比不知道更好。” “没有好与不好，我只想让那一晚的血，不要白流。” 雪梧声音冷漠。 “我所知道的不多，我只能告诉你，覆灭雪宗的势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而且，牵扯到很多很多势力。”青如露想了想，而后直接传音，“他叫邪千恨，即便覆灭雪宗他插不了手，但也与他背后的人有关。” 邪千恨。 雪梧目光倏然一紧。 他想起了很多，当日的圣法书院考核，那双赤色瞳孔的主人对自己暗下杀手，即便是后来的学院日子里，邪千恨也在处处与自己作对，他曾经想过，对方为何总是跟自己过不去，但而今，一切疑虑终究揭开。 邪千恨，便是没有资格在那一晚的血夜里插手，但其背后站着的人，也脱不了关系。 这么说来，一直以来怀疑的太子皇无极，也可以板上钉钉了。 眼睛微闭，而后睁开，神色一片平静。 青如露惊讶于雪梧的平静，但却没有说什么。 “谢谢。”星光裂开，雪梧的身影在裂开的星光里消失。 “谢谢吗？”青如露苦笑，而后转身，白衣如雪的身影在这一刻带着一股决然。 淮江畔。 越来越多的天才出手，甚至不乏一些立身在龙凤榜上的高手。 然而，龙凤榜上前五十的那些人，却依旧没有出手，或在观望，或根本就未曾来此。 很多人向往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风光，但同样不乏一些人‘无欲则刚’，他们低调隐忍，一心一意苦修，对于尘世间的名利，并不在意。 已仅黄昏，雨势终于渐渐变小，但绵绵如麻的细雨里，笼罩江面的雾气却是越来越浓郁。 随着最后的胜负分开，那江面上隐约传来阵阵歌舞声。 船影绰绰，灯火在江面上摇曳。 这一夜，注定不会宁静。 隐藏在暗里的风波，像是这渐渐平静下来的江面深处，暗流涌动。 翌日，天明。 不少人目光熠熠，内心期待。 前日不曾出手的那些强者，今日，都将强强碰撞。 望江楼上，一些衣着显贵的贵公子们遥遥相望，他们或许自身实力不足，但他们一样想要看看，这大汉年轻一代诸强，那些人更为耀眼。 就在此时，有剑鸣轻吟。 这剑鸣之声越来越大，极远处，烟波浩渺外有剑气冲天而起，这一刻，所有修剑的天才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剑，在颤鸣。 那江面上，数十丈长的剑芒夺目刺眼，沿途所过，席卷起百丈浪潮。 一道人影，踩着江面，如履平地。 不少人心头骇然，饶是那些在江上楼船里的龙凤榜高手，此刻也感觉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那股剑气，尽管未曾临身，也有着刺破皮肤的锋锐感。 “这是谁？” 所有人心头疑惑。 远处，雪梧眼睛一亮。 帝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