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齐王之死
“你的心，乱了。” 棋盘上的厮杀你来我往，李宗道倒是没有说谎，他的水准的确算不上好，而雪梧昔日在大雪山上时候，经常看其他人对弈，久而久之也就学了个皮毛，总的来说，两人这是棋逢对手了。 雪梧手中的黑子半晌无法落盘，听到李宗道的话，不由有些苦笑。 他的心，的确很乱，无论外表伪装的有多么坚强，都无法掩饰内心的纷乱如麻。 “抱歉，最近遇到了一些事。” 李宗道笑了笑，不假思索的落子。 “人这一生，就像是这棋子一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唯一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然而你看，这众多棋子，有哪一个不是被你我cao控？” 雪梧若有所思。 “不同的是，现实的你我，是被命运cao控。”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甘。”雪梧苦涩道。 “没有人会甘心。”李宗道看着雪梧，目光里有一丝缅怀，“你曾经问我的，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雪梧一怔，他想起了昔日上阿房宫之前，自己与李宗道见面所问他的话。 “三年前的你，可曾想过为我师尊透露一点风声？” 那个时候，李宗道没有回答。 他明白，但却失望。 人生里的确有很多无奈，但人这一生，同样有所为有所不为。 很多事，不能以价值观去衡量。 “其实，我能理解。”雪梧轻声道。 李宗道摇了摇头，“不，你不懂。”放下棋子，他站起身来，目光眺望远方，像是在看着那无尽的山峦，听林海滔滔。 “我和雪千寻，曾一起游历，互相视为至交，我们年轻时候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李宗道轻声开口，“那段青春飞扬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会不会放弃一些东西，也不要任由这段交情慢慢变淡，直到成为点头之交。” “但人，其实最无奈的不是选择错误，而是根本没有选择。” “我们就像是背着盐袋的驴子，走过沙漠，翻过大山，淌过河水，没有终点，也不知道终点，于不知不觉，背上的盐袋早已空空。”李宗道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但我们还得走，还得继续去翻过人生里的各种坎坷，因为身后，总有鞭子在时刻抽打着我们。” “这趟旅途，从一开始就无法停歇。” “我有我要继承的事业，也有需要担起的责任，他同样如此。” “我们的交情，注定敌不过各自背负的沉重。” “当立场泾渭分明，我们之间，也就只剩下了过往。” “你问我有没有想过给他透露消息？”李宗道满脸苦涩，“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对雪宗下手，三年前，我被调走，等到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这就是我的回答，如果我在，至少我会想方设法保住他一命。” 不过他心里却叹了口气，以雪千寻的个性，岂会独活？ 曾以为变淡的交情，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不是淡了，只是隐藏在了心里更深处。 “谢谢。”雪梧沉声道。这一句谢谢，是为了师尊。 到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师姐幸免于难。 虽然李宗道未曾提及，但他却想通了，大师姐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杀，除了因为她本身的价值外，还有李宗道从中斡旋。 雪宗覆灭后，没有人知道逆灵术在哪，自己尚未暴露前，大师姐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可这不能成为她活下来的全部理由。 偌大的大汉，岂会没有搜魂这类秘术？ 李宗道摇了摇头。 “我很多时候都会回想起你师尊曾经看似玩笑的一句话。”李宗道看着雪梧，淡淡道，“人活着，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责任而活着，那与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雪梧浑身一震。 “然而可笑的是，那老家伙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自己的行动却往往背道而驰啊。” 雪千寻要不是为了雪宗，以他秒有极限近乎无敌的实力，这天下何处不可去？纵然有登天境大能出手，也休想轻易能够将他留下。 残局留下，雪梧和李宗道没有再落子。 从府邸走出，雪梧深吸了口气。 他想了想，没有先回瑞王府，而是前往隐龙湖。 日落西山，夜色降临。 在王都南城的某个角落里，一辆马车静静的靠在墙边，鲜血一滴一滴的从车内流淌下来。 一道身影从马车一侧走出，长剑在灯火摇曳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半个时辰后，有人发现了马车的异样。 负责职守的士兵认出了车内死去的人，一个个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像是旋风一样，在这个夜里疯狂肆虐。 齐王，皇宋林，死了！ 马车内的人，正是齐王！ 不出两个时辰，整个王都上层圈子几乎全部都知道了。 宛如一块巨石砸在至少表面平静的湖面上，掀起的风浪常人看不到，可在某些人眼里，却是能够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皇宫深处。 “啪！” 皇无极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倒在地，脸色铁青。 “那个白痴，究竟是谁杀的那个白痴？” 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一通发泄后，皇无极脸色凝重，“准备衣裳，我要去拜访几位重臣。” “是。” 同样的时间内，这王都内不少人都在因为皇宋林的死而睡不着。当然，有的人是喜，有的人是忧。 瑞王府内。 皇如风得到这个消息时，猛地站起身，满脸吃惊。 “太意外了，怎么会死了呢？” 尽管他与皇宋林不对付，但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管怎样，都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当然，眼下的他考虑得最多的还是皇宋林死了之后，会给这本就风雨欲来的局势增添多少变化。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样的变化，对他而言，还在可以接受之内。 “今晚上，焦头烂额的人怕是要不少了。”他喃喃道。 别的人且不说，皇宋林那一派系的和皇无极那一派系的肯定要昼夜奔波了。 前者因为感情和利益，后者则是有最大的嫌疑。 不管是不是他，这不重要。 谁会去在意谣言里的主人是否被冤枉？ PS：这一卷非常重要，也是本书最大的转折点，所以写起来很费劲，这几天的更新时间上也不是那么稳定。我会尽力将这一卷写好，不过也快了，预计还有十五到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