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砍马腿
羯族军队越来越近，纵使现在撤退，剩下的人恐怕也会覆没在敌人的铁蹄之下。【】想到此处，谢长恭冷汗直流：就算身后的援军能及时赶到，恐怕他们也无暇顾及到我们，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么？ 谢长恭没有坐以待毙，他快速跑到周尧身旁，想听听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有没有什么对策。 周尧将大刀插在身前的土地上，单膝跪倒，面朝北方。谢长恭此刻站在他的身后，夕阳撒在他的身上，瞬间涂上了一层橙红的悲壮。 “周校尉”谢长恭低声唤道。 周尧缓缓起身，拔出大刀，抵在谢长恭脖子间：“侯爷曾经告诫过我们，既然来到了战场，就没有后退可言。” 谢长恭暗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周尧把大刀扔在了地上，怒吼道：“跑带着他们向后跑” 谢长恭吃惊地站在原地：“校尉，你……” “还愣着干什么？我作为一营之首绝不可以后退，今天死的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他们再白白送死。” 谢长恭转头望去，仅存的人相互靠在一起。由于离的很远，谢长恭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就在他们身旁，同伴的尸体清晰可见。谢长恭心里一痛，目光急忙移到别处，突然他的眼睛放出亮光。 “校尉，跟我来。”谢长恭拉起周尧就往回跑。 “砍马腿？”众人相互望望，犹疑不定。 时间紧迫，敌军马上就到，谢长恭干脆走到众人前面，举手高呼道：“没错，羯族骑兵仰仗的便是马的优势，等他们冲过来时，我们不要抬头，只管低头砍马腿，尽管不一定能扭转局势，但至少我们可以活下来。” 话音刚落，羯族骑兵已经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周尧和谢长恭守在最前面，其他人在两人身后渐渐地围城了一个圆圈。谢长恭曾经偷偷瞄过他们，一副众志成城的模样，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活着更有诱惑力？ 然而事实却没有那么简单。羯族军队向来以机动性闻名于世，即便是在冲锋的路上，也比徽朝军队快上一步。刚一接触，位于最前沿的周尧和谢长恭两人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试探性的进攻已经过去，羯族可汗这次已经派上了主力。谢长恭冲锋最前面，每次有骑兵过来，他总是翻滚在对方马下，挥刀斩断马腿，对方立即栽倒在地上。 “砍马腿”的效果很不错，但过程却不是那么简单，伸手好些的人都要费一些气力，一些伸手不好的人便惨死在马蹄之下。 一匹匹倒下的马，挡在了两军阵前，多多少少迟滞了敌人的进攻。谢长恭的战略目的达到了，但他没有一丝喜悦，因为只一轮冲锋，他们的人又倒下大半，如今的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只怕风轻轻一吹就倒下了。 鼓声和号角声已经响了许久，如今仍在谢长恭耳边回响，只是听了这么久，徽朝的援军还是在路上。 终于，徽朝大军姗姗到来。 谢长恭望着缓缓行进的已方援军，一时间惊呆了。 清一色的骑兵，全身包裹在精致铁甲当中，就连骑兵的坐骑也都身披重甲，只有马的小腿裸露在外，马眼都罩着为了防止弓箭专门设计的眼罩。 谢长恭惊叹之余，特意数了数，此类重装骑兵足足有几百人之多。在徽朝的几年里，谢长恭曾经了解过当时的经济生活情况，他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一个装备如此精良的重装骑兵，恐怕就能够装备一个小队的普通骑兵。 当时的冶炼技术还不算发达，精铁更是奇缺，能组成这样一支重装骑兵部队，恐怕已经是徽朝的极限。反观羯族，他们本身就缺乏金属资源，又不懂炼铁，所以羯族骑兵一般装备的都是皮甲。虽然皮甲防御力很弱，但贵在轻便，正好符合羯族骑兵的风格。 谢长恭一边随着众人往后退，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战场。他从心底里，就不看好这只重装骑兵。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装备精良，人员估计也是万中跳一，但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笨重，从刚刚行军的速度就可以看出来。 主力对主力，两军还没接触较量便已经开始。在徽朝重装骑兵面前，羯族大军的第一轮箭雨攻势扑了个空，形势对徽朝大军极为有利。但两军一短兵相接，形势立马急转之下。 谢长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羯族骑兵从起初的疑惧中稳定下来以后，完全利用了他们的机动灵活的特点，渐渐地将徽朝“笨重”的骑兵耍的团团转。一段时间以后，徽朝重装骑兵的弱点完全暴露，被渐渐分割开，由羯族骑兵各个歼灭。 谢长恭艰难地撇过脸去，不忍再看。今天他看到过许多同伴的倒下，但这一次太过屈辱，犹如一个荷枪实弹的人被一个手持匕首的人杀死一般。 他顾不得其他，疯狂地往后跑，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秦仲达，找到这位霹雳将军，并且大声告诉他：今天你这些完全是蠢猪式的指挥。 谢长恭刚跑了几步，背后忽然间传来一阵“嗷嗷嗷”的叫喊声。他转过头去，羯族骑兵此时高举着弯刀在战场上来回穿梭，他们在欢庆他们的大胜。不仅如此，他们还顺势扒下徽朝士兵和坐骑身上的盔甲，对于羯族来说这些精致铁甲都是他们急需的，正式他们需要这些东西，他们才会不断地sao扰徽朝边境。 “秦将军秦将军”谢长恭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秦仲达跟前，口中一直喊个不停。当他抬起头时，发现谢长恭身旁还站着两个人。 “秦将军，这就是你的属下，怎么毛毛躁躁的，惊扰到咱家啦”说话之人大约四十多岁，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只是说话的声音有点怪。 当谢长恭听到“咱家”后，心里已然明了：“属下刚才鲁莽，一时失态，还请恕罪？” 那人掸了掸衣袖，根本不理睬谢长恭，直接冲秦仲达说道：“秦将军，此战已见分晓，还是速速按皇上的旨意办事吧。”他不等秦仲达回复，扭头叫上自己的跟班：“沈义，我们走。” 直到两人走远，谢长恭才小声询问道：“他是谁？” 秦仲达冷哼一声，拔出腰间宝刀注视了一会，然后随手扔了出去：“还能是谁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钦差大人，破虏营的监军” “监军？”谢长恭张口重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