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庇护所

    史密斯把车开出停车场，入目正是他们刚刚看过的那三辆车，怀特已经坐在越野车的驾驶位置，但他的兄弟皮特却没和他在一辆车上。

    查理刚从货车上下来，一位二十多岁，有着酒红色波浪大卷头发的少妇急匆匆向他走来。

    “老查理，快去看看你夫人，从刚才开始她就不对劲，直嚷嚷难受，你不是医生吗？快给她看看吧。”少妇边走边喊道。

    查理一听，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急忙向着蓝色轿车奔去，中途还卡个踉跄，差点摔倒。

    任伟听见少妇的喊声后，从货厢中蹦下来，与从驾驶室出来的史密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枪拿在手里，也向蓝色轿车靠近。

    蓝色轿车中，查理先是大声呼喊了自己妻子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这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的？她有受到什么撞击或刺激吗？”查理见状疾声问那名少妇。

    “没有啊！”少妇摇头。“我和她在车里说着说着话，突然她就变这样了。”

    “你不在你的房车里呆着，怎么会跑到我们车里和丽莎聊天？”查理抱着他妻子，对着少妇质疑道。

    “你还不知道我们车里是什么情况吗？难道你怀疑我做了什么？我有什么理由伤害她？你简直不可理喻！”少妇听了查理的话后，气急败坏地反驳。

    “嘟——”两人争吵间，不远响起一声鸣笛，正是艾米丽驾驶着小巴车过来了。

    怀特这时探出头来，对着众人命令道：“全部给我上车，我们马上出发。”

    这时，房车上，那名中年眼镜男也招呼少妇回去。少妇听后，气呼呼地往回走，临近房车，又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很无奈地从房门进入房车。车上隐约看得到皮特的身影，想必他们之前提过的受伤的老三——瑞德——也是在房车上了。

    这边查理听到怀特的命令后，嘴里碎碎念道：“对，我得赶快出发，到了地方为丽莎仔细检查一遍。”说着，把昏迷的丽莎放到副驾的位置，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起身准备绕到驾驶室去开车。

    “等一下，查理。”史密斯拦住了老查理。

    “干什么？”查理心中焦急，口气不觉冲了很多。

    “我就想问一下，你妻子现在是不是浑身烫的厉害。”史密斯表情严肃地问道。

    查理先是一愣，略一回想：刚才为丽莎系安全带的时候，确实发现体温有些高。想到这儿，查理眼神一亮，急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妻子现在这样的原因你清楚？快告诉我！”

    “很抱歉，查理，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不能带着你的妻子同行了。”虽然觉得很难开口，但史密斯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查理闻言面色大变，凶狠道：“你什么意思！你是看她病了想抛下她不管？我告诉你，不可能！”

    “不！查理，不是你想的那样。”任伟说道。“如果你妻子她只是病了，我们绝不会抛下她。但是……”

    “没有但是！我是不会和我妻子分开的。”查理激动地喊了起来。这喊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怀特回头看到任伟等人还在车下，没准备好出发，更是破口大骂，从越野车上跳下来，怒气冲冲地端着枪走了过来。

    艾米丽察觉到这边的异常，嘱咐米娜等人呆在车上后，掏出手枪靠近任伟和史密斯。

    这时任伟对查理说出了真相：“她很快就会变成那种怪物，将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了。那时候它会把我们统统杀死的。”

    “什么？！这不可能，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查理震惊，接着非常坚决地否定。“丽莎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和怪物根本没有任何接触，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那种怪物。”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变异传播的途径，也不知道变异的条件和什么有关，我们只是看到人在变异之前会失去意识、身体变烫、全身抽搐、然后肢体发生巨大变化，最终成为那种怪物。”任伟还在试图和查理解释。

    怀特正好在这时走到近前，听到了这句话，再看到丽莎的状态，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婊子要变异了是吗？我来杀了她。”说着，怀特端起枪对准车里的丽莎。

    查理见状迅速猫腰从车里掏出一把手枪，瞄向怀特。“你敢动我的妻子试试。”

    争吵间，皮特从房车上走下来，在侧面准备开枪射击查理。

    艾米丽一见皮特瞄向史密斯所在的方向，不敢放任他开枪，急忙用枪指着皮特，并且喝了一声吸引皮特注意。

    皮特发现自己受到威胁，立刻调转枪口。与此同时，史密斯听见艾米丽的示警，扭头看到艾米丽与皮特对峙，怕艾米丽受伤，忙转过身端枪冲着皮特，给皮特施加压力。任伟一看史密斯的举动，也把自己的枪口对着怀特，以防怀特轻举妄动。

    “黑彪，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这婊子就快成为怪物了，我要杀它，你们竟然把枪口对准我？脑子都有毛病吗？”怀特气急败坏。

    史密斯没搭理怀特，而是开口问查理：“老查理，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查理望了望车里已经开始抽搐的妻子，一脸的哀伤，然后他慢慢垂下了手中的枪，另一只手无力地朝其他人挥了挥。“你们走吧。”

    史密斯身子一震。

    “查理？”

    “我说你们走吧！没听到吗？”查理失态地大喊道。“快滚！别打扰我和丽莎的二人世界。”

    怀特听罢，直接收起枪，阴笑道：“这样最好，皆大欢喜。”说完，根本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返回越野车。

    皮特亦是狠狠瞪了艾米丽一眼之后，动身走进房车。

    任伟、史密斯夫妇三人站在蓝色轿车旁边，看着已经上车的查理紧紧抱着丽莎。任伟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史密斯轻轻拍了拍靠在他怀里流泪的艾米丽的肩膀，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越野车、货车、房车、小巴组成的小车队缓缓离开，只留下蓝色轿车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不久，轿车内传出一声枪响。

    车队很快来到一家银行，怀特把越野车停靠在路边，下了车。

    史密斯把货车并排停下，问怀特：“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怀特随手把车门关上，得意地笑道：“没错，老子说的就是这儿。”

    史密斯见状顿时有种被耍的感觉，怒道：“你这只白猪，你以为我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吗？这家金融交易所，最牢固的就是它外边的那道铁栅栏门了。”

    “给我闭嘴，你个黑鬼，现在给我下车搬东西，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怀特反唇相讥。

    史密斯本想发作，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是决定先忍耐一下，看看怀特到底弄的什么玄虚。

    从货车的驾驶室走出来，史密斯来到怀特面前说道：“东西我们现在绝对不会搬，除非我要先见到你说的庇护所，并且和你之前保证的一样。”

    “随你。”怀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会少了我那份就行。”

    史密斯听罢对艾米丽和任伟交代道：“嘿，大家聚在一起，看好东西，我先去里边看看，等我出来以后再行动。”

    怀特看史密斯交代完了，这才对着房车的方向喊道：“皮特，照顾好瑞德。”随后又招招手。“戴维，过来。”

    之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原来叫戴维，史密斯看着他听到怀特的招呼后快步向他们走来，不禁疑惑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怎么？你怕我们俩会串通好在里边伏击你吗？黑彪。”怀特挑衅地问道。

    史密斯又瞧了瞧戴维的身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等到戴维跑到两人近前，怀特拍了拍戴维肩膀，笑道：“老弟，走吧，咱们一起。”

    戴维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于是三人一同走到银行门前，戴维掏出钥匙打开了锁。

    史密斯见状奇道：“戴维，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还是说你……”史密斯本想问问戴维是不是惯偷，但是忽然想起戴维夫妇的穿着打扮，这话自然问不下去了。

    戴维也没理会史密斯的问话，而是抓紧时间进了银行。到了里边，戴维走在前边，领着二人径直穿过大厅，随后又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另一扇红木大门。

    “戴维，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难道你真是是这里的员工？”史密斯忍不住再次问道。

    戴维还是没敢回答史密斯，倒是怀特接口道：“黑彪，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随后，怀特语气一变，用很恶心的声音说道：“那么让我来满足你吧！”说完，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告诉你，戴维就是这家银行新任的经理。”

    史密斯不懂怀特为什么笑，只当他在发疯，于是扭头观察起门后的情况。

    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不长，两边大概各有两扇门。门牌上由近及远依次写的是vip室、经理办公室、员工休息室、金库。

    看到“金库”两个字，史密斯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金库房门是铁质的，史密斯动手敲了敲，听声音应该是纯金属没错，可是厚度貌似只有一到两指那么厚，就是很普通的防盗门。平时也许够用，但是要说用来抵挡那种怪物的进攻，这种门和纸片没什么区别。

    史密斯回过头准备问怀特屋里是不是另有洞天，却看见怀特和戴维两个人开门进了经理办公室。史密斯连忙追进这个房间，正听见怀特对戴维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希望你之前对我说的是实话，不然你的下场会比落在那帮怪物嘴里还要惨。”

    “不敢不敢。”戴维赶忙唯唯诺诺地应道。

    “那就动作快点，我可没什么耐心。”怀特脸一变，呵斥道。

    “好的好的。”戴维应着声，走到办公桌前，使劲地推了起来。

    见戴维忙活起来，怀特这才对还在门口站着的史密斯说道：“黑彪，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这时，戴维已经推开了办公桌，顺带把办公桌下的毯子也挪开后，史密斯一眼就瞧见地板上有一个三平米见方、类似门一样的东西。

    “门”的两侧有凹槽，戴维双手抠住地板上的凹槽，使劲地往起拉，“门”一点点地被拉了起来。史密斯嫌戴维开“门”的速度太慢，便走过去帮他，入手感觉“门”的分量确实不轻，但是也没沉重到打开它很费劲的地步。

    掀开了“门”，看着展现在眼前的、一级一级向下的台阶，史密斯问怀特：“这下边到底什么地方？是不是你说的庇护所。”

    怀特打开手电，当先一步走了下去，同时说道：“具体的你问戴维吧。”

    史密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的戴维，决定还是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刚要迈步，就听到下边怀特喊道：“你这个混蛋快点过来，下边还有一扇门，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

    戴维听到怀特喊他一激灵，顾不上自己气没喘匀，赶忙爬起身打开办公桌上的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把大钥匙，然后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史密斯自然也是跟在后边，一并进去。

    往下走了三十个台阶左右，就见到怀特正站在楼梯尽头的一扇大门旁边，戴维已经开始开锁了。

    锁开了，怀特准备进门看看，不想一拉之下门竟然纹丝不动，怀特表情讶异，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门还是没能拽开。怀特惊怒道：“戴维，怎么回事？你确定把锁打开了吗？”

    戴维惶恐地答道：“没错，总共就两道锁，我全都打开了。”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开不开？”怀特目露凶光，一把揪住戴维的衣领。“你上次是怎么进去的？”

    戴维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其实没进去过，只是上一任经理和我提到过这么一件事，说是这栋楼是老楼，最开始就有这么一个地下室，原来做什么用的不清楚，后来这里改建成银行也只是内部装修，没有动过它的结构。据说以前发现的时候查看过，里边是空的，并且多半有排风系统，不缺氧。”

    “这么说，里边的真实情况你一点都不知道？”史密斯问道。这时候史密斯已经看出来了，怀特这家伙从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庇护所，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信息完全来自于戴维。这就相当于怀特空手从自己这里套走了一包食物和半包水，怪不得之前他那么得意。不过现在看来，怀特也是被耍了。

    “我，确实不知道。”戴维有些丧气地说道。

    怀特登时急眼了，掏出枪来怒骂道：“敢骗老子，现在我就毙了你。”

    史密斯转身就准备离开。现在怀特说的庇护所根本不能依仗了，他就得马上带着艾米丽他们尽快赶到自己之前想好的藏身地点。

    正在这时，就听得艾米丽有些惊惶地喊道：“史密斯、史密斯你在哪儿？”

    史密斯一听，几步就窜出地下室，回应道：“我在这里！艾米丽！发生什么事情了？”边说边跑出经理室。

    一出经理室的门，史密斯就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艾米丽。

    “怎么了？”“庇护所找到了吗？”碰面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

    “怪物进镇了！我们感觉到地面在颤抖了！”艾米丽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

    “什么？”史密斯大惊，仔细地感觉了一下，确实像艾米丽说的那样。“妈的！”史密斯忍不住爆了粗口。

    “现在怎么办？”艾米丽这时有些六神无主。

    “跑肯定来不及了，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快让外边的人拿着食物和水都来这儿。”史密斯对艾米丽说道。

    “好的。”艾米丽应了一声，随即往回跑。

    史密斯复冲进地下室，见戴维虽然鼻青脸肿，但至少还活着，松了口气，马上对戴维说：“戴维，快去把金库的门打开。”

    然后对着怀特说道：“白猪，怪物们来了，我们没有时间逃到其它地方了，我已经让艾米丽通知所有人带着东西进到楼里。这个地下室既然以前用过，并且如果真像戴维描述的那样，那就值得咱俩再试试把它打开，毕竟会比金库安全得多，刚才或许只是门太沉重，或者门轴有锈。如果在他们都进来之后门还是打不开的话，咱们就只能先躲到金库里了。”

    “那好！咱俩各把住一边，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怀特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两人使出全身的力气，手臂青筋暴起，却依然无法撼动大门。

    喧闹声和哭喊声由远及近，这时戴维跑来地下室入口喊道：“他们都进来了。金库的门我也已经打开了，要他们直接去金库吗？”

    史密斯和怀特谁都没有回话，两人牙关紧咬，全身的肌rou紧绷，拼命地在做最后一搏。就在所有人都已经挤在走廊里、不知何去何从，而史密斯和怀特也快要放弃的时候。

    地下室的大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露出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