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观夜梁君
毛三从来没说过这份罪，要说以前，他过的日子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官不大，可是个美差，送礼奉承的人多了去了，本来以为用尽了关系到了这灾后重建的天九，能够大捞一笔，现在沦为跑断腿的信使，一肚子的怨气，尤其是一身能够彰显他气质的衣服，此刻也变成了乞丐装，让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回去以后如何，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里不是他能呆的地方。 毛三是玉女峰上的道观修建以来的第二位客人，身上带着观里的人想知道的消息，所以他得到了盛情的款待，一盘咸菜两个窝头另外再加一碗清汤。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有好几次几个弟子商量着要去山下找师弟白青，山上没了吃的，也只有白青能够给他们带来果腹的美味。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玄真开始抽起了旱烟，观后面有块空地，种的满满当当的烟叶。 毛三很能够沉得住气，进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关于白青的话，再后来，一个字都没往这上面提，他不说，可没想到的事，观里的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也不问，本来是想从中能捞得到点好处，人家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去要吧。 饭菜不可口，但还是要吃的，两个人吃了个精光。 玄真坐在大厅的主位上，风素素坐在偏位上。 两人吃饱喝足走了过来，先是鞠躬行礼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反正就差跪下来了。 毛三来的时候，公成明交代过，要是人家不说话，他绝对不能先说，这观里的老道士比天九城里的白青要厉害百倍，也就是这么个交待，让毛三畏首畏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玄真眯着眼睛不说话，他就那么一直的坐着，就连和他的一起来的人他也不敢去看，更别说交谈了，过了良久，玄真终于出声了。 “施主从何而来，有什么关于青儿的消息，就直说吧，说完也好回去不是，山上清冷，怕你们住不习惯。”玄真说道。 毛三一激动，差点跪下来，连忙回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就是有些看不惯而已，我们也到是到天九没有多少时日，这些也只是听说，要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玄真拍案而起，居然有人来打白青的明白青在城里一定没有干什么好事，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听他说说有什么看不惯的。 “要真是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情，我定不饶他，你且说来，我不怪你。”玄真坐了下来。 玄真仙风道骨一般的存在，让毛三不寒而栗，连发怒都有道家的风范，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毛三不敢恭维，他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要对谁说才够有份量，要是说错了人，不仅起不到让白青从东方晴身边走掉的作用，惹怒了其中一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这点分寸，毛三会把握，此刻正想着他们谁才是白青的心腹。 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听他们刚才的对话，似乎知道自己要上山，还下山去找了一遍，不过看白青的师父，刚才怒拍桌子，关系也非同小可，毛三从来没这么犯难过。 “说吧，究竟是什么消息。”还是玄真耐不住，开口问道。 毛三不敢说，怕这个女人听了之后受不了，这山上观里的女人说不定也很厉害，要是把自己大死掉，都没有人知道。 毛三扭扭捏捏，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般，看看玄真，又看看风素素，最后还是挪步走到了玄真的身边，道：“白青道长在山下又找了个女人。”几乎是耳语，为的就是不让风素素听见。 毛三才把手从玄真的耳边取下，那边风素素直接把孩子扔到了玄真的怀里，拿腿就走。 玄真急了，喊道：“慌慌张张的为的什么？连孩子都不要了？回来！” 风素素这才停住脚步，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毛三话一说完，风素素扔了白天黑夜拿腿就走，中间没有一点的停顿。 毛三纳了闷了，莫非这女人听到了刚才说的话，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而且是背对着风素素，不可能看到口型，这女人的心机太重，毛三看不透。 “素儿，你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的好好的，不管白青这个孽障在外面如何鬼混，你都不能动气，这孩子还小，你让我这个老家伙带着个孩子算是怎么回事，我是真没有办法带呀，你放心好了，要是白青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分素素没有理会玄真的真情动怒，直接走到了毛三的身边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亲眼看到的。” 毛三一阵纳闷，刚才说的什么激动之余居然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才想起来，“对对，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还手挽手一起走在路上，不过那女的脾气不太好，和您想比，哦不，她是不能和你比，不论是相貌上还是……。” 毛三还没有从刚才的困境中走出来，这个女人怎么就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呢，莫非他们都是鬼不成，对着风素素吹嘘一番，是在个自己留一条后路，要是这女人发了疯，把自己打一顿都不会有人拦着。 “你们走吧，我就当你们没有来过这里。”风素素冷峻道。 毛三心里那个苦呀，这天都黑了，他们穿成这样，出了门也看不到下山的路，上来的时候就是没找着路，奔着掩映在黑乎乎的山林中的道观一条直线来的，现在出去，就算找到了路，也下了山。 “姑奶奶，求求你了，我们也就是个传话的，能不能容许我们天明了才走，这个时候出去，还不被野兽叼了去，女道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永世难忘，呜呜呜……。”毛三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就连这小小道观都是女人当家。 什么仙风道骨道貌岸然道法高深莫测也就只会拍拍桌子哄哄孩子了，毛三再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就像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声音风素素能够听到一样，跟着他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可心里一直都是吊着的，忽上忽下差点把心脏病都吓出来。 “好吧好吧，素素，我也不多说了，你明天和他们一起下山去吧，找到了白青，问清楚了情况，要是属实，你就把他带回来，我活剥了他，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至于他们，你看看这黑灯瞎火的，就算不碰到野兽，也能摔死到山涧里去。”玄真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一点都不显得和谐。 毛三两人千恩万谢，伏地叩首如同遇到了大赦。 “好吧，我就再等一夜。” 入夜洗簌完毕，毛三久久不能安睡，这么来了，不能就空着手回去吧，这道观看起来没有几十年也有百年了，怎么也会有点值钱的东西，要不能顺点回去，他就对不起来这一趟。 毛三都没有通知同伴，夜半三更，裹着漏洞百出的衣服出了卧房，直达后堂。 白天的时候，毛三来这里拜会过了，这上面供奉的几个人他也知晓，为了不惊扰几尊大仙，他有跪在地上嘴里叽里咕噜的嘟囔一阵，反正就是要糊口养家不得已顺手弄点值钱货，不要怪他。 毛三把供桌前前后后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值钱的东西，要说不应该呀，就算没有人进贡香火，祖传下来的东西也应该有点，他要是知道道观翻新重盖时日不长，打死他也不会冒死来偷东西。 毛三把所有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勘察过了，唯有这后堂供奉仙人的地方最有可能藏有宝物。 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两只手不停在石像下面摸索，终于让他摸到一样东西。 凭着手感，这可能是一本古籍，要是什么武学典籍，就算自己没有修炼的资质，卖出去也一定是个好价钱，毛三把书揣在了怀里，有摸索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现才回到房间。 借助房间里微弱的烛光，毛三从怀里掏出古籍，从破旧的程度上来，一定是价值连城，虽然他不懂这东西怎么修炼，既然能够交出玄真白青这样的高人，没有几件像样的东西谁信。 毛三不敢多看，侧耳听了外面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熄灯入睡。 终于挨到了天明，毛三的心里如同猫抓般，怎么都不自在，玄真好意拿来一件道袍要给毛三换上，毛三拒绝了，胸口鼓鼓的一块玄真不可能看不见。 毛三作则心虚，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找个行家给看看他这怀中之物究竟能值多少。 玄真把毛三拉到一边，学着毛三昨日附耳低语道：“看你面相和善，骨骼惊奇，那古籍就赠与你了，希望你能够潜心研究，早日得道，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找个行家看看，也不枉你夜半三更还要出来忙活。” 说完，玄真低吟窃笑，弓着腰背走回后院，留下毛三一脸的无知，这山上的人一个个都奇怪的很。 更让毛三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刚出了道观，风素素就把手伸过来，说道：“拿来看看！” 毛三一脸黑线，你们这样做好吗？自己干的那点事情都被看穿了，这以后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