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情

    　　同一时间。

    　　小茅屋里。

    　　屋内安静得人的每一次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屋顶上的水打草叶声越来越小，大概是雨要停了。

    　　烛光却是越来越暗淡，近看，原来是蜡烛燃得只剩一截尾巴。

    　　地面上，映着一个不明形状的影子，影子很矮，很短，比起它旁边地面上的任意一个影子都要矮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许是形状扭捏的原因，才导致它生出这样的结果。

    　　脱离影子看实体，才惊觉，有的东西，不能只看一面。

    　　影子的本尊，是两个绝色的男女。

    　　男子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只手与女子的手叠握，叠握的中心，是一把匕首的手柄，匕身大半没入他的胸口，鲜血如注，噗噗流得满刀都是，浸透了他的手指，也染红了她的。

    　　他的双眸很深邃，像漆黑的夜，一眼望不到边。

    　　他深望着她的眼，眼神很柔很柔，没有怨意，没有恨意，有的，只是不解，和深情。

    　　许久，许久，他终于开口。

    　　“还有机会，便是好事。”

    　　他刚开口，嘴角立马就溢出丝丝血渍，源源不断，流过他的下巴，流进他微微敞开的胸膛里，好似一条细长而没有尽头的路，只是这条路上，太过血腥。

    　　明眼人定能明白，他这是忍了许久，才忍出这么多的血水。

    　　为的，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其实已经承受不住。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只想着，在她的面前，他有足够的力量，能护她周全。

    　　他一点点松开握着刀柄的手，一点点，很慢很慢，仿佛每过一秒，每动一分，时光的轮子都会为之暂停千年。

    　　月止柔的手也在慢慢打开，鲜红的血液透进了她的指甲里，guntang的温度，灼伤了她的肌肤，还灼伤了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崩塌得一塌糊涂的心。

    　　她不是恨他入骨的吗？

    　　她不是厌他入髓的吗？

    　　为什么看到他快要死了，心里会是这么的疼。

    　　好像这把匕首插的地方不是他的心脏，而是她的。

    　　不！

    　　这都是假象！一定是在梦中！

    　　她不信，她是那么恨他的，恨得她牙痒，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恨意，怎么又会生出对他的怜悯？

    　　她不信，她要破开这梦的虚伪面目！

    　　松开的手蓦然重新捏回，抓住那只冰凉的大手，合着刀柄，再往里一送！

    　　噗！

    　　毫无准备，没有闪躲余地的，一口鲜血，就这样喷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身体狠狠一震，抵着他腹部的膝盖一个颤抖，斜跪在了他腰旁的地上。

    　　这么烫的液体，这么真切的感受，她是个傻子，才分辨不出来。

    　　刹那间，脑袋里首当其冲炸出的第一个信息竟不是逃逸，不是置之不理，而是，救他！

    　　她一定是疯了，她想。

    　　或许是她的性格使然，才让她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对待一个欺她成瘾的杀人狂魔，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

    　　甩开衣袖，站起身，她的手偶然触到他的脸，冰凉的温度传到她的指尖，冷得她指节痉挛。

    　　他死了吗？

    　　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