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真正王者
“李昕，李昕，你没事吧！” 唤醒李昕的是方文欣，晓雪也在一边，她没有流泪，只是用非常关切的眼神注视着李昕。但她没有说什么，没有让李昕放弃接下来的比赛，此时她的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非常担心李昕的伤势会影响他的健康，一方面又很希望他打完最后的这点时间的比赛。 “我，我没事，谢谢！文欣，晓雪！” “教练，可以上场了没有？”李昕来到父亲的身边，强忍着伤痛询问。 李宵龙抬头看了一眼背都已经很难直起来，眉头紧缩的李昕。他当然知道此时伤痛对他的折磨有多痛苦。接着他又斜眼看了一下另一边坐在椅子上，同样受到脚踝伤势折磨的韩冲羽。 也许意识到李宵龙这一微小动作的变化，韩冲羽也起身走到教练身边，要求道： “李指导，让我上吧！李昕他现在比我更需要休息！” “不，让我上！爸！我没事，这最后一段时间我可以坚持。冲羽哥腿不好，再剧烈运动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并且现在非常容易被利用这一点，对手打反攻。而我的伤势他们现在至少还不是很清楚，不会对我采取什么针对性的措施。” 李宵龙也陷入了沉思，究竟让两个伤员，两个球队的核心谁上场做这最后10秒，也是最重要的10秒的比赛。 裁判哨响，暂停时间到，李宵龙必须做出决定。 “好吧，我决定了！”李宵龙同时拍向两人的肩膀。 最后在自己的儿子背后又拍了两下：“昕啊！你上！”李昕铭记着父亲的信任，用力地点了点头。 韩冲羽申辩道：“李指导，这？” “不用说了，我判断的依据不是谁的伤势更重，而是此时球队更需要的谁，毫无疑问，现在球队更需要的是李昕。” “我明白了！”韩冲羽非常明了教练的用意，他丝毫不在意李昕在这场比赛中已经取代了他的地位，而是更欣喜地看到了李昕的成长。 最后的10秒，全场再度如海啸般汹涌澎湃起来。 “王临洲！”、“江成亿！”、“武胜！必胜！” “李昕！加油！”“思元！必胜！” 全场除了高呼王临洲和江成亿的名字外，居然还能听到一个客队球员的名字：“李昕！” 毫无疑问，尽管不是在主场，但他的表现已经得到球迷的认同，将这么一场激励精彩的比赛奉献给观众，李昕和思元做到了。 也许太多的球迷已经习惯了武胜的胜利，对于胜利的渴求，他们已经变得麻木。甚至有一些人希望看到新的变化，看到突破，看到一个挑战者将一个高不可攀的霸者挑下马来。思元的执著，百折不挠都已经折服了观众，除了因为地理的原因他们支持己队武胜以外，从感情上，他们更有理由支持思元。那些将自己的感情，喜好来决定支持对象的球迷开始一遍又一遍呼唤李昕和思元的名字。 李昕感到浑身上下一种感动，触动了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浑身开始震颤起来，他更感到一种光荣，被那么多人承认，被那么多人爱戴，被那么多人重视的感觉是对于他这样一个自小失去母亲，感受不到亲情的他来说，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李昕，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最光荣的时刻是什么时候？那就是一定是今天。”晓雪双手握住自己的胸口，湿润的眼睛中，绽放着感到骄傲的光芒。 武胜发球，发动可能是他们本场比赛的最后一次攻势。思元全场跑动，死死盯住关键的几个接球球员。王柯峰在后场边线发球，江成亿，王临洲几次路过自己的面前，又即可被对手挡在面前。最后王柯峰双手持球，眺望远方，做出一个长传的动作，这恰好吸引了对手的注意力。而此时，江成亿恰好再度接近王柯峰，王柯峰立即变手将球传给江成亿。 此时才得知上当的思元球员，顿时失去了最佳的全场包夹时机，江成亿大步一迈，抵开杨靖龙的防守，几步之后，来到前场。 在外线停留了下来，武胜开始控制节奏，决定在最后时刻才突破得分，以此仅留给对手很少的时间发动进攻。 几次倒手之后，球再度回到江成亿手中。 “最后的赌注，依旧是江成亿吗？” 眼睁睁地看到杨靖龙一点点失去自己的防守空间，意识到这点的李昕拖着剧痛的身体，从身后靠近江成亿。并在对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手拨走篮球。 球向外部滚去，李昕张大嘴痛苦地鱼跃扑向篮球，一手才触碰到球，却再度被拨走，李昕“砰”地一下死死地扑到在地上。四肢朝地，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昕！！！”泪从晓雪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尖叫着！ 李昕只是抬起头，伸直手，呻吟着：“球，球啊！” 王柯峰，王临洲，夏俊三人激烈争夺，球还是被王柯峰得到，传至底线，又是江成亿，接球直突篮下。 抵着迈克尔靠了一下，就翻身的一记后仰跳投，迈克尔用手盖住江成亿的脸，但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和坚定。 “进了！” “进了！” “进了！” 所有武胜球员都目送这个球向篮框飞去，以为必进无疑。 “想再老子面前得分！你还早一万年！”卓一凡咆哮着，一手严严实实地盖下篮球。 江成亿脸色一灰，根本没有想到卓一凡的出现。但卓用力过猛，止不住自己的步伐，向江成亿身上倒去，最后将对手重重压在身下。 “咀――！”裁判哨声响起，思元球员的心中又是一惊。 “思元8号犯规，武胜12号罚球两次。” 江成亿从地板上起身，走向罚球线。 “该死！刚才怎么没刹住车呢？” 江成亿将球抛起，转了几圈后，紧紧握住，瞄准篮框，抛了出去。 “唰！”第一罚进了，全场雷动！ 又是相同的准备动作，瞄准篮框，出手投出。江成亿眉头一锁，球没进。 “篮板啊！”武胜球员齐声喝道。 “我的啊！”又是卓，将功补过，牢牢抓下这个至关重要的篮板。 但两边立刻围上两名球员，紧紧逼住卓一凡。 “太小看我了！”卓架起双拐，左甩右甩，一一逼退左右劲敌。 但再看周围的队友，无一不被对手牢牢看住。 记分牌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流逝着： “李昕呢？李昕在哪里？”卓正寻找着李昕，只见在前边一个缓慢的脚步在一步一步努力地向前奔去。 “李昕！交给你了！”卓一记长传，但落点不佳，落于李昕前方不远处。李昕努力伸手拍了一下，将球控住，但又损失了时间，身后的对手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追上。 “4” “3” “2” “1” 王临洲来到李昕面前，李昕拍了一下球，正欲跳起，王临洲见对手要投篮，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一时情急，跳了起来，才知道上当：“什么？假动作？”。 李昕收回手，避过王临洲，向左迈了一步，再度投篮。吸气，提升重心，轻轻跳起，将球由腹部伸向胸部直至到头顶，顺划出手。带着漂亮的弧线，直向网窝飞去。 就在此时江成亿，从后方飞速赶上，高高腾起，伸手拨向篮球。球被拨了一下，改变了方向。 “0” 夏俊才赶到，刚持球，记时表已经走完了最后的时间。 “干扰投篮！这个球是干扰投篮啊！”夏俊惊叫到，作为距离这个球最近的球员，他一定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当然还有江成亿。 夏俊向裁判大声申辩着，一边看着已经准备去享受胜利喜悦的江成亿，从他的嘴角，夏俊分明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 全场虽然已经开始欢呼，但裁判依旧没有对此球做出最后裁决。 主裁走到两名副裁身边，两人交换意见，最后三人一同走到裁判席，判断此球。 但在场边的裁判被跳起的球员阻挡住视线，根本没有当场的球员看得清晰。 经过近5分钟激烈的争论，主裁判宣布最后结果：最后一球为有效盖帽，李昕的投篮无效。 听到这个消息，武胜的所有球员难以抑制住自己的亢奋情绪，全部冲入场内围成一圈蹦啊，跳啊，将江成亿围住，托起他，将他抛向空中。俨然他是这场比赛最后的英雄。而武胜的兴奋也俨然远比他们五连冠的时候更兴奋。这次运气站在了武胜这一边。 事实却只有三人心知肚明：夏俊，李昕和江成亿。 但这就是比赛，任凭夏俊再怎么申诉，再怎么围住裁判都没有用，一向冷静的夏俊此时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对裁判大吼大叫，直至最后被警卫员拉住。 夏俊挣扎着，瘦弱的他在两名高大的警卫的架持下，还为着事实而据理力争，甚至已经近乎疯狂。 李昕投完最后一球后，已经失去了最后支持自己身体的力气，在队友的帮助下，回到了替补席位。卓一凡从警卫那里拉回情绪激动的夏俊。晓雪看着激动的夏俊，无奈的卓一凡，坐在轮椅上神情痛苦的池胜威，以及已经虚脱的李昕，早已泪溜满面，扑在了方文欣的怀中失声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我们为了这一步已经流尽了汗，流尽了血，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但这一切，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结果已定，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也许这本身就是比赛的一部分。年轻的球员们，必须学会去面对。” “也只有拥有这样的经历，少年们才会成长，继而继续为着自己的理想而不断奋斗，这样说来何尝又不是一种财富呢？”周峻毅出现在两名少女身后，抚住她们的肩膀，感同深受地慢慢说着，说着…… 孩子们，该回家了，你们已经表现地极其出色了，你们无愧于思元的名字，你们才是真正的王者！ “116:115”武胜中学获得比赛的胜利。 武胜的球员都长舒了一口气，这最后的一投，几乎令所有人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柯立恩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情况的确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最终思元外线的最后一击没有得逞。武胜如履薄冰地获得胜利。 而这一刻原本是属于李昕的，属于思元的，就是分毫的差距，使他们没能笑到比赛最后。 振奋，兴奋，惊讶转瞬之间变成了惋惜，失落，后悔，天堂之后跌落到地狱正是此时李昕和所有思元篮球队成员，以及所有在场观众的心情写照。 “就差那么一点点。”李昕轻轻地低语着，失落地低下了头。夏俊，卓一凡，韩冲羽，迈克尔一一上前轻轻抚摸了李昕的后脑勺，以示安慰。替补球员，章晓雪，方文欣也走了进来。 杨靖龙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池胜威推着轮椅过来握住李昕的手：“兄弟，还有机会，这并不是最后结局。” 晓雪走了过来，李昕抬起头，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没有能够履行和你的约定，我没能让球队取得胜利。” 晓雪摇了摇头，拉起李昕的手用双手握住，凑在李昕的耳边轻轻耳语：“傻瓜，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球队，在我的心中，你是最棒的。” “晓雪！” “嗯？” “谢谢你！”两人相视一笑，刚才李昕阴霾的情绪也好多了。 韩冲羽过来搭住了李昕的肩膀说：“不用太失落了，失败何尝不是一种财富，来，过来列队了。” “好！” 两队队员一一握手，江成亿握住李昕的手说：“今天你做得很好，让我见识到一个好对手，但下一场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李昕答道，两人相视一笑，英雄之间自然惺惺相惜。 王临洲握住韩冲羽的手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过了，你刚才那球真漂亮。” “你是所有人的目标，总有一天我会真真正正地超越你。” “呵呵，口气不小啊，下一场继续期待你的表现。” “当然，我还是会过了你。” 记分牌上思元1分惜败武胜高中，但是在所有人都这知道，这场比赛没有失败者！思元高中篮球队这个默默无闻的篮球队被铭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李昕，韩冲羽，卓一凡，迈克尔.麦卡锡，夏俊这些名字也同江成亿，王临洲的名字一样在接下的高中篮坛将被广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