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曹告白从办公室出来，直奔火车站。既然一切不幸的根源是因为皮肤，他决定马上行动，开始根治他的黑皮肤。一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母的肤色都很正常，为什么偏偏他的皮肤黑得一塌糊涂，是基因有问题，还是血缘有问题？那么，就先从DNA鉴定开始吧。 为了慎重起见，他从网上查询到省城亲子鉴定中心，早已电话预约好，并根据对方的要求准备了资料。滨海这个地方太小了，如果自己偷偷做鉴定的事传到父母耳朵去，万一自己真的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今后怎么面对把他抚养长大的父母？ 曹告白坐高铁来到省城，下了高铁，直奔亲子鉴定中心，跟前台报了预约号。前台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拿出一张申请表，让曹告白填写好，收了费，仔细验收了曹告白带来的父母毛发，才带着曹告白走到一间挂着“专业鉴定”的房间，敲了敲门。曹告白自己走进去。 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白大褂，抬起修长的手指扶了扶眼镜，看了看他：“非洲来的吧？中国话说的不赖啊！” “医生，我不是，我祖宗八代都没出本省。”曹告白哭笑不得，心里暗暗羡慕白大褂的皮肤，不但白皙，甚至比刚才带他来的前台小姑娘还要娇嫩。 白大褂慢条斯理地例行程序：“哦，我要给你说一下，这鉴定需要抽血出来做检验样本。你以前抽过血打过针吗？不晕针吧？” “没有，我没有抽过血，这是第一次打针……疼不疼啊，医生？我……有些紧张。”曹告白老老实实承认。 “紧张什么？给你说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给人打针、抽血，你看我一点儿也不紧张。等一会儿你配合我一下就好了。”白大褂的安慰，让曹告白感觉像是在自我打气，他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真倒霉，看来遇到一个新手！ 白大褂让曹告白把袖子撸上去，拿起消毒棉在曹告白的胳膊上擦拭消毒。曹告白紧闭双眼，身体随着白大褂的擦拭紧张地发抖。 白大褂擦拭完了，曹告白一把把袖子撸了下去，睁开眼睛：“抽完了，是吧？医生，你的技术真好，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疼！” 白大褂无语了：“我刚给你消毒完，针都没扎进去！” 曹告白额头都冒汗了，苦着脸，再次撸上去袖子…… 为了缓解紧张，曹告白跟白大褂聊着他关心地问题。 “医生，多久能拿到鉴定结果？” “鉴定结果大约得六个小时后出来。” “医生，能不能加急啊，我是从滨海市来的，最后一班高铁是下午六点。” “可以，你去前台交了加急费，我们中午给你加个班，下午三四点钟过去取就行。” “谢谢医生，是不是这样就好了？” “好了，你下午来取结果！” 曹告白嘘了口气，离开亲自鉴定中心，去找了个小饭馆吃饭，在街上漫无边际地逛了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来到亲子鉴定中心。 白大褂看着鉴定报告单：“小伙子，根据你提供的样本，和从你身上采集的血液样本，两份样本提取的DNA比对结果是99.99%的匹配。” 曹告白有些茫然：“医生，是不是说，我们有99.99%的可能会是一家人，还有0.01%的可能不是？” 白大褂耐心解释：“这个理解不对，99.99%匹配，就已经可以100%确定直接血缘关系，没有可能不是了!” “谢谢医生。”他挠了挠头，鼓足勇气问道：“我还想咨询一个问题……我的皮肤这么黑，但是我父母的皮肤都很正常，这是为什么呢？” 白大褂笑了笑：“这个事情的原因比较复杂，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专家，具体你还要到医院的皮肤科专门去问一下。” 曹告白又挠了挠头：“我查了一些资料，说也有可能是基因的问题。” 白大褂拍拍曹告白的肩膀：“小伙子，放心吧，你的基因没有问题！还是到医院的皮肤科找专家问一下吧！” 曹告白不情愿地出来，回头看了看，赌气地学着白大褂的语气：“小伙子，放心吧，你的基因没有问题……哼，你才是小伙子，老子比你老多了！” 看来，只能去皮肤科试试了。 “下一个，曹告白！”挂着“皮肤科专家门诊”的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很伶俐的小护士，风风火火地叫号。 “来了来了！”曹告白赶紧应到。 “该你了，进去吧！”小护士一阵风似的转眼缩进门内。 曹告白赶紧跟着进去。这是一个套间，刚才的伶俐小护士坐在外面的桌前。里面的房间，一个粗壮结实、满脸痤疮印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若不是他身上那件白大褂，谁也不会相信他是皮肤专家。曹告白不由地有点失望，为了见这专家来，他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昨天从朋友圈里无意中看见著名皮肤专家来滨海坐诊的信息，他就留了心。可是迷信专家来的不光他自己，他托了不少关系，才预约到专家的号。今天又等了大半天，才终于见到这传说中的专家，正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曹告白描述了自己的情况和疑惑，专家听完，让曹告白脱了衣服检查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像你这种情况，皮肤虽然黑，但是肤色均匀、又很光滑，不是一种疾病，没有临床价值。说白了，你这皮肤很健康，没有什么病，回去吧……下一个！” 敢情，费了这么大的劲，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曹告白很不甘心，问题是自己想要解决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他黏在那里不动：“专家，怎么可能没病呢？没病为什么我的皮肤这么黑？” 伶俐护士走过来：“走吧，你这人怪了，专家都说没病了，你自己还非要查出个病来？” 专家耐心给曹告白解释：“你只是皮肤上的黑色素多了些，皮肤本身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我们这里直管看病，不管美容。真正有病的人在外面排长队呢！您就请回吧。” 曹告白仍然不罢休：“专家，我这种情况，有什么改善办法没有？” 伶俐护士忍无可忍：“没听专家说吗？我们这里直管看病！皮肤改善是美容科的事，去美容科看吧！” 曹告白只好讪讪地离开。重新到下面窗口，挂了美容科的号。旁边一个小伙子过来搭讪：“嘿，非洲帅哥，挂美容科啊。看什么问题？” 曹告白瞪了他一眼：“你说谁是非洲的？你他妈才是非洲的呢！” 小伙子不生气，冲曹告白敬了个礼：“对不住了，兄弟！我搞错了。你这是到美容科干嘛？？ 曹告白没有搭理他，自顾往前走。 小伙子依旧跟着他，继续滔滔不绝：“兄弟，我们美容院在本市设备最先进，收费最公道，这家医院美容科能做的手术，我们都能做。另外，我们还常年邀请国内知名专家坐诊。新近还开展了**延长术，能让你的老二延长3到5厘米，增粗1到2厘米……“ 曹告白心里正烦着呢，当然说话没好气：“我现在的老二就够粗够大，不信的话，把你妹叫来试试！” 小伙子脸色变了，一拳打了过来：“cao你妈的，我让你好歹不识！” 曹告白躲过，挥拳相还。一场打斗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很快，旁边围上来一群人，有人助威：“非洲小伙子打得好啊，狠狠地打这医托儿！” 有人在旁边“啪啪”拍照。 保安跑过来…… 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曹告白照样在网上打牌。陆十一拿着当天的报纸推门走了进来，边走便嚷嚷：“曹哥，曹哥，你上报纸了！” 陆十一走到曹告白的桌子前，将报纸铺在曹告白的面前。报纸上，很大的标题写着一条新闻“非洲小伙儿勇斗非法医托”，而所配的照片正是昨天曹告白跟那小伙子打斗的场面。 曹告白秒了一眼，将报纸推到一边，转过头去继续玩电脑。 陆十一依在桌子边，看了一会儿，似乎无意中问道：“曹哥，上次你说那个转让公司的事儿，是真的，还是逗我玩儿的？” 曹告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你看我有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生意的状态？我拿这事儿逗你玩儿，好玩吗？！” 陆十一认真起来：“曹哥，咱们算是老伙计了，一直合作得天衣无缝的，你要是真转让的话，能不能给我留着，就不要再找别人了吧！” 曹告白不为所动：“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要看你出的价怎样了！” 陆十一点点头：“也是，在商言商！我已经找好了中间人，曹哥什么有时间，咱们约在一起详细谈！” 曹告白不置可否。陆十一哪里知道，这段时间，他的心思着了魔般，全在根治他的黑皮肤行上。 又是一个深夜，林荫道上寂静无人。曹告白从外面回来，一直上了四楼自己的住处。进了门，他打开灯，又顺手打开电视，一个谈话节目引起了他的注意。画面中，一个戴眼镜、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在口若悬河：“各位爱美的人士千万要注意了！各位感觉自己的皮肤不够白皙的女士请注意了！” “我是美容专家韩教授，有的朋友可能认识我，有的可能不认识，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美容专业毕业，在欧美和东北亚地区从事美容工作二十多年了。我的任务就是让更多的人变得更美，我的口号是：上帝欠你的，我来还给你！” “好了，不再多说了。下面，我来介绍来自美白行业最前沿的一项革命性的技术。这项技术在国外已经给成千上万的爱美人士成功的实现了换肤。” “而最近，这项技术终于来到了国内、来到了我们这座海边小城。” “那么，这个技术是什么呢，请大家注意，我开始介绍了！” “这个技术是，果酸换肤法，是一种使用化学手段的技术方法……呵呵，化学技术？是不是和硫酸一样呢？是的，没错，这种换肤法真的和硫酸有的一拼哦，因为果酸也是属于酸性的换肤溶剂，它会像硫酸那样，将你的皮肤彻底溶解掉一层皮，效果就像硫酸一样的完全和彻底。但是，你要放心，它绝对不会像硫酸那样对你造成伤害。” “这一点，你要完全放心。因为果酸的成分是由多种天然水果中萃取出的，具体说来是由含alpha氢氧基的一群碳酸所组成，包含葡萄酸、苹果酸、柑橘酸及乳酸等，呵呵，你听不懂，是吧？不过，听不懂也没有关系，” “你只要了解，果酸之所以叫做果酸，是因为大部分成分都是从水果中提炼出来的、所以叫做果酸。你问都有什么水果？呵呵，这我可说不好，但是我知道其中要用到甘蔗。甘蔗？对了，就是甘蔗！就是你喜欢拿在手中，‘嘎吱嘎吱嚼’的甘蔗！从甘蔗和其他水果中提炼出来的果酸，来给你换肤，你还会担心安全吗？” “当然不，当然不！这些天然的水果，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曹告白全神贯注地看着，一边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做着记录。 节目结束，电视画面跳到别的节目。 曹告白沉思一会儿，拿起手机，照着刚才的记录拨通：“你好，我想咨询果酸换肤……我免贵姓……”曹告白顿了一下，多了个心眼，他想起滨海是个小地方，一点事就能天下皆知：“哦，我免贵姓王……滨海就有分院？……好，可以，明天可以，我明天就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