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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花臂

    “东青哥,出去走走。”一句苦命制造出的僵局,小白有义务将之打破。

    东青应声道。

    搀扶小白坐上轮椅,小猫自然而然跳到其膝间,东青自然而然扶上把手,小白自然而然道得一声:“走。”自然而然一气呵成,半年来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上演着同一画面。

    今日推到红枫下,抬头仰望茂密的枫叶,正直盛夏,所以还见不到枫叶落纷埋人的壮丽,一颗红枫,一颗木榕,小白喜欢红枫,喜欢秋至枫叶落,血染般的大地中竖立着一株光秃的枯骨。东青喜欢木榕,喜欢冬临榕叶堆,白雪铺就的大地上堆积着数不胜数的残骸。

    颔首继续抚摸膝盖间的小黑猫,一支手指挑过一只尾巴,柔若无骨的尾巴绕着手指盘旋,一圈又一圈,不亦乐乎。横卧在树干上的东青嘴叼着一片枫叶,侧首看着小白低头玩弄小猫,不知想到些了什么,神色一晃微张开嘴,枫叶自然而然落入嘴中,全然不顾干净与否,便嚼了起来。略苦涩的味道并没有让其感到难吃,反而一抿嘴唇尽数咽下。

    咽下最后一丝苦涩,纵身一跃,翻身下树到小白身前。小白停止手中的动作抬头疑惑看着东青,眼瞳中的问号一览无遗,仿佛怕打扰小猫香恬故轻声问道:“嗯?怎么了东青哥?”墨笔勾,面具变了模样。

    东青收敛笑脸,稍作顿挫后问道:“师傅他,如何受的伤?”见其吞吐模样就知道又是这个问题,小白真的不方便做回答,且不论当时接手自己身体控制权的是公子爷,虽然是有些视线记忆,也听了公子爷的复述,但毕竟当时我并不在场啊。再者,小白与申屠的关系确实不好言语,既是家仇国恨,又有救命之恩。虽说后者说起来有些牵强,但毕竟小白还活着。

    摇头道:“东青哥,现如今我无依无靠,全把你看作亲人所以从来没有想过骗你,当时我陷入了昏迷,实属不知。”这话假亦真来真亦假,小白当时的确陷入昏迷,但公子爷却还清醒着。

    东青下意识摸了摸左肩,衣衫内的左肩尽数被布带缠绕,宽大的衣袖根本看不出手臂的轮廓,所以遮盖了这只臂膀与众不同的模样。被一剑削去的臂膀,如今却重塑其肩膀模样。“师傅,这断臂之仇应该由我亲自来报!”轻声低喃道。

    小白不止一次想褪下东青的长衫,扯开缠在左臂的布带,一探究竟。

    果真拗不过心中的好奇,借此机会便要问个究竟。“东青哥,你那左手?”小白因为昏迷所以并没有听到申屠与白袍老者的对话,也就对东青口中的断臂之仇没有丝毫概念,所以可以理所应当的提出疑惑。

    东青看了看小白,并未立即做回答,而是扯过长衫将手臂露在外面,绷带一圈圈缠绕的手臂密不透风,看不见一丝裸露,见其形状却顿感不解。手指尖仿佛利刃般尖锐,肘肩又有异样的倒刺般突起,给人一种棱角臂铠的既视感。

    “之前那只手被人盛情挽留,我也无法做出拒绝,只好被他一剑削了去。”风轻云淡道出,仿佛那只手臂现如今真被那人贡起收藏一般。开始解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旧者不去新者不来,没有了左手总不能一直缺着,只好拜托鬼谷老儿帮忙装个手臂。”

    绑带尽数褪下,眼前的一幕使之震撼,触目惊心。黝黑的臂膀仿佛火烤般焦灼,手掌上生着指虎般的利刃,应该是某种生物的利爪,肘肩上的突兀竟是一根突破皮rou的骨刃,贯彻整个手臂,那根苍白的骨头仿佛像是在捏造这手臂时粗心大意算错了长短,又懒得断去,只好将错就错把露出的部分磨得锋利以掩盖失误就此草草了事。

    东青活动一下手指,五柄利爪竟真如人类手指般灵活。抬起手臂至眼前,虚空攥拳,轻笑道:“这东西可比寻常手掌厉害得多,较之刀剑锋利而过之不及,一爪足以破开身体。”手掌前突瞬间捏紧,仿佛破开了敌人身体拽出心脏,一把捏碎!

    小白不自觉咽下口唾沫,并没有做出目瞪口呆模样以表示惊讶,但心中却感叹到极点,鬼斧神工。

    小白敏锐地发觉到那黝黑的外表其实是覆盖表面的细小鳞片,正盯着那手臂试图判断其本体到底是什么生物?随着手臂脱离绷带的束缚,暴露在阳光下,那黝黑的外表也悄然发生着变化。rou眼可见的速度一道道颜色条纹逐渐浮出手臂,形成一幅有某种规律波动的花纹!密密麻麻色彩鲜艳的纹身竟将黝黑的鳞片完全遮掩,一幅祭祀图腾般的花臂出现。

    小白大感疑惑,手指了指那花臂,抬头满眼疑惑道:“这是?”

    “鬼谷老儿的大手笔。”东青回答道。“知道她为什么生有两条尾巴么?”忽蹲下用左手轻抚小黑猫,那五柄利爪划过小黑猫皮毛,脊梁一寒,灵敏的第六感使得小黑猫不敢轻举妄动,害怕那背后的危险骤然降临,全身毛发根根炸立,瞪大一对金绿猫儿眼,尽是恐惧。

    一只手覆上小黑猫的头顶,将炸立而起的毛发一遍遍抚平,抚到东青那左手处手指一挑将其爪子挑开,从而使得那五柄利刃脱离小猫身体,极其溺爱地顺着小猫的毛发,不知是感觉到脊梁上的危险以退,还是无比信赖这双正抚摸自己的纤瘦手掌,仿佛有了这双手的保护,一切危险都将不再恐惧。

    “不是天生的么?”不动声色的拨开那只危险的爪子,疑惑问道。

    对于小白那点小动作,东青洒然一笑,回到道:“哪里是天生的,这对尾巴只不过是试验品罢了。”

    对于“试验品”这种称呼,小白极端敏感,不由得微皱眉头,并没有立即发问,因为知道他话并没有说完,手指挑过两条尾巴,仔细判别其皮毛的颜色,以及大小长度,发现均相差无几。

    东青抬起左手想要抚摸小黑猫,但举在半空中才意识到不妥,灿灿收回,换右手拽过小猫的一条尾巴,眼神示意小白不必担心,得到小白许可后,才用左手食指爪刃刮去这条尾巴中端的毛发,露出一小块皮rou。小白按住小黑猫的身体,示意有我在不必害怕,打眼看去,那露出的皮rou竟是黝黑颜色,与东青左手臂起初的颜色一般!没有了毛发的遮盖,皮肤表面开始发生变化,颜色条纹浮现,其色彩纹理与东青现如今的花臂一模一样!

    收回右手握住左手腕,扭动着手腕,活动着手指,灵活如正常手臂一样。“她啊,有一个哥哥,就是那条尾巴的主人,鬼谷老儿取下尾巴后就不管不顾将其丢到一旁,大概是觉得乱动乱叫恼人所以应该给其服用一些昏迷的药物,尾巴被取下,却不为其止血,当时我也不好上去将其救起,就这样,血一直在流,昏迷一直持续,至此不再醒来。”伤感的语气述说着鬼谷老儿的没人性!

    小白抚摸小猫的手不由得一僵,停在小猫的尾巴处,不知是该攥拳以宣泄愤怒,还是该轻抚表示同情悲伤。

    “毛发被其拿刀尽数刮去,血淋淋的一条尾巴啊!”说到这里,东青眼皮一挑,继续道:“在她的尾巴旁割开缺口,直接用针线将那条血淋淋的尾巴缝合,当时的场景至今难忘,断线却不用剪,看似不拘小节直接低头对着线头处一口咬断。沾染得鼻尖脸颊血呼一片。”闭眼回想皱眉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