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绿柳居
她,是嫣然柔美的女子,只需惊鸿一瞥的身影,就如万千桃花绽放眼底。她,灿若星辰的双眸,可以驱散阴雨中的阴霾。她的婉然一笑,足可以令世间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她玉指抚琴,万千娇媚,仪态大方。曲声柔美而清远,如冬日绚烂的暖阳,如山间清流的小溪,万千美妙绕梁三日而不绝。她朱唇皓齿,轻声吟唱: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众人比桃花瘦。 ……………… 一曲《桃花行》,不觉让听者如泣如诉,如痴如醉,曲调婉转,发人心醉。如江南水乡清风柔雨,杨柳青青,曲岸花明,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离她不远处,一位白衣公子正半卧榻上,毫无瑕疵的面容上双眼微闭,一手托腮,一手擎杯,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俊秀,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显赫家族才有的贵气,却又不乏剑客浪子散发的放浪形骸。 一曲终了,白衣公子微闭的双眼睁开了,酒杯放下,“啪啪啪”鼓起了掌来。 净月柔缓缓起身,走到白衣公子身前屈膝行礼。白衣公子赶紧扶起净月柔,轻声说道:姑娘不必行礼,这乐曲美妙,姑娘吟唱更是美妙,此等美妙只应天上才有,在下此来真是不虚此行了。”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净月柔见公子俊秀,不觉脸上云霞又起,娇羞不已,答道:“公子见笑,抬爱了……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公子迟疑了一下,说道:“鄙人姓……宋,单名一个寒字。” “原来是宋公子呀!”净月柔娇羞着说道。 “在下正是。”白衣公子彬彬有礼的说道。 两人互相认识之后,就坐于窗前圆桌旁喝酒聊天,言语中,见宋公子谈吐不凡,舌灿莲花,更是妙语连珠,不由得使净月柔更是倾心。话正说着,忽然听到房门外面异常的喧哗,忽而有尖利高亢的叫骂之声,还夹杂着混乱的嘈杂声。宋公子觉得事情有异,不由得要到外面看个究竟。当宋公子走出房门刚站到往下走的楼梯口时,就远远的望见楼底花厅里一个瘦小的身躯,正掐着腰跟老鸨和几个保镖理论着什么,而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太像一个人了,不由得手心里捂出了汗,他就像遇见瘟神了一般,又退回了房里。关好房门,扔觉着心头一阵翻滚,心想: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跑这里来了,难道自己吃多了酒眼花了不成。 宋公子于是又将房门敞开了一条缝隙,小心的向外张望。幸亏这绿柳居生意一直兴隆,来往人流如织,自己出门的几步才没被那人注意到,心里多了份侥幸的快慰。更是希望楼下的“瘟神”快走,不由闭着眼嘟囔了几句。 净月柔见宋公子神情有异,关切的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问:公子何故如此紧张,是在此遇到不想见之人了吗……” 宋公子勉强一笑,没有说话,眼睛继续望着屋外的情况。 话说寒霜离开了棺材铺,在建康城内漫无目的的寻找那家叫“绿柳居”的“店铺”。此时的寒霜并不明白窑子烟花柳巷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师傅棺材李在外面得罪了人,这回子要去拿钱赎人,一个圆形方孔的铜钱跟500两白花花的银子到底有什么区别他是不知道的,毕竟在宫中这些东西从来不用他沾手。无理由的信心满满让他觉着把师傅带回来是很容易的事,到时也好就此邀功让师傅教自己打棺材的手艺。 经过几方打探寒霜才知道绿柳居不在城里,城东五里的秦淮河畔,那里妓馆林立,整日歌舞升平,粉黛佳人美不胜收,而绿柳居正是其间最有名的一个。据说绿柳居的生意一向兴隆,不仅是它名下的妓女色艺双绝,更是与豪强显贵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收金昂贵,公子王孙世家子弟到此寻欢作乐的也是不胜枚举。 寒霜背着大红包袱,走到了太阳转向西半边时才找到这烟花柳巷,又费了些许功夫终于看到了一个刻着“绿柳居”牌匾的三层小楼。 看着门内门外络绎不绝的嫖客随便进出,寒霜也低着头往里冲。 刚走到门前,寒霜一头拱在了一个柔软的“纱袋”上了,一个保镖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地上了,四脚朝天。 “小兔崽子,低着头就敢往爷爷肚子上撞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绿柳居!是你这小孩该来的地方吗?”倒地的保镖柔着屁股爬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对寒霜说道。 “他们能进,为什么我不能进?”寒霜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 “嘿,小兔崽子真是不要命了!你再说老子抽了你的筋!”那保镖狠狠的说道。 寒霜没再搭理他,敏捷的躲开了他往门里跑去,留在原地的保镖愣了一下,回身喊去:“快抓住他,抓住那个小兔崽子!” 门内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应声,一起向寒霜扑了上来,寒霜只好在正堂里穿梭躲闪着,借着往来的嫖客做挡箭牌,敏捷地躲过了几个粗笨汉子的追捕。最后又是一头撞在了不知谁的身上,自己也弹了个四脚朝天。 寒霜揉了揉后脑勺又搓了搓自己后背,勉强坐起身来,看见对面一个满面粉黛的中年女人被几个壮汉簇拥着扶了起来。中年女人一脸怒像的看着自己,而楼上楼下好多的男男女女正调笑着看着自己。 “谁家的死鬼,等着投胎啊!敢在我的地方撒野,也不到地面上打听打听四姐我是干什么的。”那个叫四姐的老鸨尖声叫骂着寒霜。 “你是不是这里管事的呀!”寒霜根本没理会四姐的叫骂,反而两眼冒光的问道。 “怎么着,来这就是想沾老娘便宜啊。”四姐边说边从长袖内掏出一面小铜镜,举在半空整了整头上的发饰,偶尔斜眼瞟一眼长相俊秀的寒霜。 “我来找我师傅的,师娘让我把我师傅带回家。”寒霜说道。 “你师傅?哪个是你师傅?”四姐觉着小孩有意思,问道,她的眉宇间带着**的意味。 “我师傅……我师傅是福祥棺材铺的棺材李。”寒霜说。只听楼上楼下哄堂大笑,期间也夹杂着人们的笑骂声。 四姐歪了歪脑袋,变戏法一般手上多了一块粉色的花手帕,指着寒霜笑骂道:“我当你师傅是谁呢?那个穷鬼老头啊,没钱还敢来找我们这的头牌,还敢跟我的贵客动粗。”四姐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问保镖:“那位公子姓什么来着?”保镖们都一脸蒙圈。 四姐清了清嗓子,低头玩弄着右手上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指环,懒懒的说:“摔坏我的桌椅板凳,就用你师傅的嫖资补偿了……这里按理说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但是……那位公子不依不饶,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寒霜依旧不依不饶,掐着腰喊:“我师傅在你这里,你就要还我师傅,你不还我师傅我就不走……我也不让你做生意……” 四姐也是风月场摸爬滚打多年出来的人物,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看过。白衣公子跟棺材李在这争执的事自己本来就不愿掺和,但看那位白衣公子衣着不是一般的讲究,所带家丁更是一等一的练家子,料想家世必定显赫,更是不敢开罪。而棺材李只是一个普通小民,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往柳柳居里闯,岂不知能来这消遣的非富即贵,被人绑了更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纯属咎由自取。眼看这小毛孩确与他师傅一般德行,想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小孩,老娘都说了,你师傅的事我管不着,你要救你师傅去找那些人。”四姐把嘴努了努,示意他右边花亭里靠墙边立着的两个腰间跨刀的壮汉。 寒霜就快步向那两个壮汉走去。四姐看着小孩的背影,心里犯了软,怕孩子在两个壮汉面前吃亏,又不敢亲自去跟人家冲突,就也往壮汉的方向挪了两步,看看情形再说。 “把我师傅放了!”寒霜依旧是那句话。说罢瞪着眼盯着两个壮汉中的一个。 眼见那壮汉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没想到被寒霜这么一盯反而自己心里发毛了?一般人家的孩子遇到自己都绕着走,而这小孩儿居然有这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