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十四节

    3.14——昨晚，女孩找到大华，说她必须要见一回马仔，到底看看他长啥样，然后回来跟她爸爸说见过了，自己个没看上马仔，以解她爸爸的心头的症结。大华说算了吧，实话告诉你吧，这人还真不能跟，十六那年就跟沟帮子他们去找过小姐，后来又在学校里同时搞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还怀了孕，被学校开除了。又到了沟帮子的洗浴，在那和一个小姐搞对象，害得人家杀了人，现在还在监狱。警察要抓他，他就跑了。逃跑以后又在一家饭店和人家老板娘搞上了，还生出了一个儿子，你说这种人你能跟吗！要不是你爸爸找我mama，我妈才不会给你提这门亲。也不知你爸爸怎么想的，你这么漂亮嘛样的找不着呀非得要找他！

    女孩说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好人，要不不上学，也不干活去，没事儿闲逛，跟个二溜子似的。我是肯定不会嫁给这种人，就是我爸爸这两天别扭。他也不是因为那个马仔有多好，可能就是觉着面子上过不去。这样吧，你别管了，你就把他喊出来，我到底要看看是个啥样的人。回来我就跟我爸爸说，说我见过那小子了，我不稀罕，不乐意，他也就没辙了。

    大华说你爸爸干嘛这样呢？

    女孩说你知道他没儿子，一直是他的心病，看见好点的小子，心里就稀罕。等过过，多些日子也就没事儿了。

    早上，大华去找马仔，想单独喊他出来，就说上船上吃鱼去，顺便和女孩见见。但他到了马仔家，马仔mama说他刚出门，说拎了挎包，没准儿是去县城找活干了。

    马仔赶快回去告诉了她，她就让一个鱼贩开了他爸爸的车追到了车站，然后自己上车，让那人开车在后面跟着。

    现在，坐在车里，女孩心里忽然一阵阵刺痛，一种莫名的、不知缘何而起，不知因谁而动的刺痛。一种平生没有过的没抓没挠的浮躁。一种从没有过的屈辱感。她紧闭着嘴唇，紧咬着细碎的牙，她决定和马仔斗争到底，不是为了他那些话，也不是为了让他收回那些话，也说不清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想和这个马仔斗一斗，她觉得必须把他打败，必须从自己的嘴里说出那“我不乐意”四个字。必须让他跪下求自己，自己再一脚把他踢开！她心里说，我还就不信这个劲儿了！

    马仔在窗口给如萍存了伍佰块钱，在收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写了一行字：等我有了钱，一定把你弄出来。递给里面的女警察，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女声喊他，马仔，你是马仔吗？

    马仔回头，看到窗口的女警察的脸，招手让他过去。

    马仔站住，说我是。

    女警察压低声音说，你过来，快点，快点。眼神里充满神秘。

    马仔迟疑着往回走。

    女警察的头从窗口最大限度地往外探，左右瞧瞧没人。——将近中午了，来给犯人上钱的都早走了——，小声说，你叫马仔是吧，这有封信。说着递给马仔。马仔接住看封面，上面四个很娟秀的小字：马仔亲启。他有些懵懂，想拆开看，被女警察止住，说你快装起来，回去再看。一个女犯人托我同事，等你来了给你。快装起来。女警察快速从窗口隐没下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整理桌子上的纸张。马仔把信装到口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