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二节 战前(2)
从沙盘上的地理,可以很轻易的发现,整个幕南与幕北的分界线,是被一道从而天降的戈壁大漠给分为两半的。【】 这大幕,横亘南北,将蒙古高原和内蒙古草原分开。 戈壁、沙漠与荒土,构成了这一地区的主流。 但这里也不是绝对死亡禁区。 不然,游牧民族就无法在过去数千年间,往返迁徙于幕南幕北之中。 改变这一情况的,是来自千里之外的一座雪山。 狼居胥山! 匈奴语称:狼居xue山! 发源于狼居胥山的弓卢水,一路蜿蜒向东,将远方的雪水,带到了这片不毛之地。 不过,它并非一年四季,都会喘流不息。 每年的冬季和早春,它都会断流。 直到第二年的暮春时分,阳光融化雪水,将河水带到这片荒漠。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个季节性的绿洲。 而崖原,便是一个刚刚好,位于戈壁与荒漠之间,处于弓卢水东流河谷的一个关隘。 无论是幕北的人,想要南下,还是南方的人想要北上。 这里都是必经之地。 更是一块最合适的跳板。 都不需要看卫星地图,只需要看看眼前的这个沙盘中呈现的地理,张越就知道,欲要北伐幕北,不能占据此地,便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 要穿越瀚海,就必须沿着弓卢水一路蜿蜒而来形成的河谷向上攻击。 就像二十七年前霍去病做的那样。 先战崖原,然后挥军北上,向南渡过弓卢水,攻陷难侯山,这时便已踏入幕北的核心土地。 只要汉军可以攻击到这里。 那么,整个战局,就将豁然开朗。 为什么? 因为,难侯山虽然不高,因为它是弓卢水河曲的最高点。 也是一个完美的截断燕然山、金山的战略要地。 站在难侯山上,向西北眺望,可以看到余吾河谷的走向,那里是匈奴在幕北的生命线。 而转头向北,映入眼帘的是弓卢水上游河谷。 也就是霍去病封狼居胥山走过的道路。 可惜…… 现在卫律兵团,就像一块拦路石,横亘于这伟大远征的道路上。 想要跨越弓卢水,渡过瀚海,抵达难侯山,沿着偶像当年的征途前进。 盘亘于崖原两端以及弓卢水河畔的卫律兵团,便是张越最大的挑战与阻碍。 眼睛死死的盯着崖原。 这块神奇的土地。 张越缓缓的问道:“依诸公之见,卫律与姑衍王,会如何布置兵力?” 续相如想了想,道:“侍中公,若末将是卫律,必定会只在崖原布置少量骑兵用于警戒,而将主力布置在弓卢水的北岸!” “为什么?”张越问道。 “侍中请看……”续相如指着崖原的地理走向,道:“崖原地广,幅员数百里,若将大军安置在此,则很难控制和集中兵力,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在弓卢水北岸则不然,此地狭长,可以屯驻大军!” “最重要的是,易守难攻,不似崖原,若遭遇攻击,则很难做出迅速反应!” “且夫,弓卢水以北,地势更高,若有敌人从南来攻,就像我军,其实是从下向上,仰攻前进,本身体力消耗就会增加!” “当攻击抵达弓卢水之畔时,恐怕已经筋疲力尽!” “更何况,扼守弓卢水天险,任何敌军企图渡河攻击,都将遭到布置在北岸的骑兵的猛烈打击!” “半渡而击,并非中国独有之法!” “故而,末将深以为,卫律必然会将主力精锐,置于弓卢水北岸,严正以待,只会派遣少量或者部分兵力,屯与崖原,作为警戒!” 张越听着,点点头,道:“将军所以,有所道理!” “不过……卫律和虚衍鞮,真的会将崖原拱手想让吗?”张越对此是表示疑虑的,他拿起自己的剑,在沙盘崖原上的点了点,然后指向西北,没有构建的部分,说道:“卫律和虚衍鞮都是匈奴的精英,他们对幕北和匈奴的地理、战略地貌,必然比吾等要清楚的多!” “他们一定会清楚,若将崖原拱手想让,那么我军万一不渡河,反而掉头从崖原向东发起攻击,越过瀚海,就可以直扑……” 张越的剑在沙盘以东的空气里用力一斩,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余吾水!” “以及位于余吾水畔的赵信城!” 今天的余吾水,就是后世的图拉河。 随便一个人只要找出地图,仔细看看,图拉河谷周围有什么,就能知道,这一地区是何等重要! 就能明白,为何李广利对余吾水会如此着迷。 事实上,二十七年前的漠北决战,是分成东、西两个战场的。 西线的霍去病,封狼居胥山,成就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