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回 未雨绸缪,邀请约见。
拓跋蔺正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下来,然后马夫在外面提醒他们,雍王府到了。\\\\ 炎妃然原想回到栖霞阁再问他,顺便有件重要的事跟他商量,但他刚换下朝服,那俊便前来唤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却见拓跋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让那俊推着他匆匆离开,临走时朝炎妃然搁下一句话:“有什么晚上回来再说。” 然后,她由下午等到黄昏,仍未见他回来,问其他人才知道他出府了,至于去哪里却没有人回答出来,于是她让芊慰找人去打探一下。 原本想亲自下厨做几道菜来慰劳他今天在朝堂的表现,顺便庆祝终于斩断了拓跋凛的一边翅膀,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好作罢。 “王妃,有个人在门送来一封密函,是要送给你的。”吃完晚饭,她正教小狐狸削香蕉时,青苹匆匆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她接过来展信一看,上面写着后山的桃花林一聚。右下角什么都没有写,只盖了个红色章印,她看出来,那是皇贵妃的印章。 不需要她多想,皇贵妃找自己有何事,无非是为了今天金銮殿内的事,但为何会找上她呢她只是一个嫁到北越皇朝的邻国公主,并不能帮她什么 不管怎样,既然她是皇贵妃,只要还是皇上的妃子,她这么主动要约见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拒绝是说不过去的,见见她又何妨,看看她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 睿王府 傍晚的黄昏,霞光四溢。 拓跋尧站在映月楼三楼的走廊前,倚栏望向前方的莲池沉思着,霞光倒映在莲池里,一阵微风吹过,泛起片片鳞纹,像是无数星星在闪耀着。 拓跋荀走进来,就看到被霞光笼罩在光辉中的拓跋尧,眉心蹙得紧紧,不像是平时那个含威不露的他。 “怎么了,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拓跋荀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一起倚着栏杆望向莲池,“父皇让你接管刑部和工部,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吗,为何不见你开心” 原本以为来这里会看到拓跋尧和自己举杯庆祝,谁知是他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 拓跋尧抬起眼帘,嘴角扬起一抹讥嘲的冷笑:“你认为我应该高兴吗” “难道你不高兴吗”拓跋荀挑了挑眉,“喂,你这些年来忍辱负重,不就是要让父皇看重你吗” 皇室亲情原本就薄弱,自从四哥的母妃去世后,父皇对四哥越来越冷峻和苛刻,虽然四哥小自聪明勤奋向学,频频得到教书先生的夸赞,即使父皇从没有表示过什么也从没有怨言。 成年后,父皇先派他去皇陵守了两年,再派他去西北边防,四哥心底没说什么,可他知道,他这么听话,事事做到最好,不只要得到父皇的赞赏,更想要父皇认同他的能力。 话又说回来,现在父皇把六部中的工部和刑部交给四哥,可见父皇终于看见四哥的能力了,只是令他不解的,四哥似乎一点都没有为此高兴。当然,四哥向来深谋远略,他的心思是自己无法理解的。 拓跋尧抿抿唇,讥笑道:“你觉得他这是看重我吗” “难道不是吗”见他如此,拓跋荀蹙眉,脸色渐而凝重起来。 拓跋尧一声冷笑,“如果他真的看重我,怎么不把史部或户部给我管” “这”拓跋荀一时语塞,半晌才想到安慰的话:“凡事都要按步骤来,就拿蔺来说,之前他也不是什么官职都没有,是处理了杨立万和周涛的案件才得到父皇的以重任。虽然这样,但并不表示蔺的能力比你强,若然当时派你前去,也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他是在防我。”拓跋尧黯然垂眸。 “谁防父皇” “你知道父皇为何要让我和蔺接管六部吗”拓跋尧抿了抿唇,冷笑说:“父皇一直都不相信我,却相信蔺,所以他才把那么重要的史部和户部给蔺管,因为他相信蔺不会窥觎他的皇位,而另一个原因是试探。一般人有了权之后,就开始产生无穷的,有了就开始有异心。” “你的意思是父皇想试探你和蔺有没有异心” “不是我和蔺,而是我。”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多想了” 听闻拓跋荀的话,拓跋尧忍不住嘲讽大笑,“若是在今天之前,他把工部和刑部给我管,也许会我很高兴,可在拓跋凛被削权后,你真的以为他是看重我的能力吗不,他的心思别人或许不懂,可却瞒不住我。” 有时真羡慕拓跋荀的后知后觉,就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适合行走江湖,却不适合留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 拓跋尧又道:“这两年你一直在外面走动,对朝堂上的事不上心,可知道,自炎氏一族被判谋反后,周涛的党羽更因为拓跋凛被立为太子而逐渐扩张,其势力将要威胁皇威,这些都是父皇不能容忍的,而蔺一趟沪州城之行,不但解决了沪州城外灾区的事,还找回失窃的官银,甚至查出了杨立万贪污受贿的罪证,还引出了周涛这个背后cao纵者。在父皇心里他一直都那么受重视,这次替父皇铲除了心头大患,父皇更看重他了。” 这些年来,即使自己遵从皇令,父皇想自己去哪便去哪,从不会有别的意见,就算在朝廷宴会中,他也只与亲戚交谈,从不与外臣挂勾,用态度向父皇证明,自己对皇位不感兴趣。 只是他和拓跋蔺的方法不一样,可即使他做再多,依然无法让父皇对他放下戒心。而如今,在拓跋凛削权后,他把重任给自己,与其说是重视不如说是试探。 不然,若是他真有心想另立皇储,就应当立即废了太子,可是他没有,他保留着拓跋凛的太子之位,却将实权分散落在他们手上,形势已很明显了。现在太子并非唯一继任储君的人,他、拓跋蔺和拓跋昊都有可能,而前车之鉴,兄弟之间不能手足相残,否则就会像八皇弟和太子的下场。 拓跋荀蹙着眉心,思考着拓跋尧的话,似乎有点明白拓跋尧的忧心了,周涛这次被拓跋蔺扳倒了,太子党等于断了条手臂,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为了重新得回实权,到时他们不知会耍什么计谋。 拓跋蔺有父皇和皇后庇护着,十弟有容昭仪和容将军等人护着,可四哥母妃已不在,又没有外亲可靠,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能孤身独战。 思及时,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担忧的问:“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你是最危险的了,既不能让皇帝对你有戒心,又要稳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你绝不能掉以轻心啊。” 还好,四哥娶了凤云汐,她不仅是凤丞相的掌上明珠,又是凤清歌的亲妹,即使拓跋尧娶了有凤凰命格的风晓云,可他们断然不会睁睁的把心爱的女儿和meimei推进火坑里。 再说,在四哥母妃受宠那几年,凤丞相还当过四哥的师傅,虽然只是半年时间,可四哥对凤丞相极尊重的,而凤丞相对四哥也相当的赏识,即使后来发生那件事,凤丞相一家并没有因此与四哥疏离。 凤氏曾与炎氏一样,世代守护着北越皇朝,两个家族一文一武,在北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随着炎氏被判谋反后,凤氏比前几年行事更低调,曾有传闻说凤丞相有隐退的意思,只是每次上凑都被父皇搁置下来,可见父皇对凤丞相的不舍,为能让凤丞相继续留在朝里,父皇下旨赐婚,让凤晓云与太子成亲。 眼下周涛倒下来,凤丞相必定受重用,只是到时凤丞相会站哪一边是娶了凤晓云的拓跋凛,还是娶了凤云汐的四哥 “要不这样”见拓跋尧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拓跋荀提议道:“你让四嫂去探探凤丞相的口风,看看他会选站那边”虽然拓跋凛娶了有凤凰命格的凤晓云,但经他的观察,凤丞相更欣赏他的四哥。 “以凤丞相那么谨慎的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与云汐说吗”再说,云汐她也未必会听他的话去做。当然,这是他心里话,并没有拿出来说,因为这攸关面子的问题。 当今朝上,有那位皇亲贵族娶的妻子,会像他家里那位一样,在外人面前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私底下,特别是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匹难驯的野马。 “那四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一想到父皇对待四哥的不公平,拓跋荀的心头就泛过一阵忧伤的暗影。 拓跋尧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你觉得凤晓云像是拥有凤凰命格的人吗” 这下子问到拓跋荀了,他与凤晓云认识不深,何况他们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一个经常游走江湖的纨绔王爷,两人见面次数少之又少。 因为四哥与凤清歌有交情,凤丞相又曾是四哥的师傅,四哥以前曾常去凤府,所以四哥与凤晓云两人走得较近,只是后来她选择嫁给太子,抛弃了四哥。 说到这件事情,他曾经有一度很气愤,最初他以为是父皇乱点鸳鸯谱,硬生生的拆散了四哥与凤晓云。 后来才知道,当时父皇是想把凤云汐配给拓跋凛,可不知道怎么的,没多久,不利于凤云汐的流言就被传出来,把她说得有多离经叛道就有多离经叛道。接着,又传出凤老夫人曾在十几年前,帮凤家的嫡庶孙女们算过命格,说凤家二小姐凤晓云有凤凰命格,而凤三小姐凤云汐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此传言一出来,凤二小姐从一名庶女,成功的逆转为人人争夺的香饽饽,最后皇上给拓跋凛旨婚的对象就变为凤晓云。 后来他听说,在皇上给他们赐婚前,两人私下约过几次见面,因此,拓跋荀对凤晓云的印象只有爱慕虚荣四个字。 对于命格这一说法,拓跋荀是从不相信的,况且,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里配当皇后反而凤云汐无论是面相还是行为举止,怎么看都不像天煞孤星。 拓跋荀以为他还想着凤晓云,一双英挺的剑眉缓缓朝眉心靠紧,“四哥,该不会还想着那个女人吧别忘记了,她已是太子的侧妃,再说,她那里能跟四嫂比啊,凤凰命格她配吗” “不用想,当初传出对凤云汐不利的流言肯定是凤晓云散播的,然后又散播自己和凤云汐的命格,那么,最后嫁给拓跋凛的人会是她,因为第一条传言是针对皇上,用此流言否定了凤云汐的人品,第二条是针对拓跋凛,用此告诉所有人,选择她为伴侣,未来定然是皇帝。” 说着说着,拓跋荀不禁为凤云汐叫屈起来,“手段真卑鄙,为达到目的,居然连自己的meimei都可以抺黑。” 看着他愤然地的为凤云汐抱不平,拓跋尧不禁笑道:“看来你对她意见很大,不过我可以肯定,第一条传言不是凤晓云散播的。” “不是她会是谁”拓跋荀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可能,“难不成是凤云汐自己散播的”以凤云汐的个性,只要能摆脱自己不想要的婚姻,抺黑自己又何妨。 拓跋尧笑了笑没有回答。 看她这样的表情,拓跋荀不需再问了,蓦地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这和我们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问我的打算如何吗”拓跋尧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你四嫂永远留在睿王府。” “可这跟凤晓云是不是凤凰命格有什么关系还有,难道你从没在意过凤云汐天煞孤星的命格吗”与凤云汐成亲,还是四哥亲自去请求父皇下旨赐婚的呢,而父皇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在洛城崇明寺的时候,有道士不也是说我命犯孤星,现在两个孤星在一起,不是很般配么” “不管你们是不是孤星,但我还是相信凤丞相会站在你这边,以后凤氏将会是凤清歌继承,凤云汐和他又是亲兄妹,他们兄妹感情又那么好,绝不会站在太子那边的。” 拓跋尧笑而不语,目光落在隔壁的一座院落,随着霞光的淡去,院落亮起橘黄色的灯光,烘托出一片安静祥和的夜色。 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昨天只让人稍了一封信给他,说要回娘家一趟,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在金銮殿外也只匆匆瞥了一眼。 “四哥,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尽管说。” “的确的事需要你帮忙。”拓跋尧把目光和心思都收回来道:“以目前的情况我暂时不能离开京都城,你过两天不是要离开京都城吗到时麻烦你到西泽一趟,帮我送封信给罗冲,并留守在那里。” 西泽是他的属地,现在他被留在京都,迟早一天西泽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会被剥夺,为防患于未然,他必须提早作准备。 而他目前的一举一动,父皇肯定会派人监视着,为安全起见,他送出去的信件,必须是由一个信任的人送出,拓跋荀就是他可信的人。在所有皇子当中,他只相信拓跋荀对皇位没有企图心,也相信只有他对自己有手足情。 *** 炎妃然从不知道雍王府后山有一片这么大的桃花林,现在不是花季,枝叶稀疏不齐,即使天色幽暗下来,但仍轻易的辨别到站在林中穿着长斗蓬的身影。 “娘娘,雍王妃到了。”带着炎妃然前来的女子朝背对着她们的身影道。 当身影缓缓转过身时,炎妃然看到一张憔悴的面容,与上次见到高贵中带着傲气完全两个样。 “本宫以为你不会来。”皇贵妃冷严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让娘娘出宫邀约,必定有要紧的事,不知娘娘找臻儿有何事”炎妃然不想跟她客套太多,相信对方亦是这么想的。 果然,皇贵妃脸上的冷凝聚退去,微微扯了个满意的笑容,很淡很淡的,但瞬间即逝。 “相信你也知道今天在金銮殿内的事,本宫想叫你帮帮周家。” 皇贵妃的语气并没有请求的意思,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炎妃然并不意外,只是疑惑她为何说得如此当然。 她垂下眼帘,假装思考片刻,扬眸道:“娘娘,不是臻儿不帮你,而是臻儿的身份不方便,再说,朝堂之事向来妇人不准过问,只怕” 皇贵妃未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说:“本宫派人去西临查过你,你母妃原名叫周静彤,不是叫纳兰静彤,她是本宫二叔的女儿,二十多年前与人私奔,也就是说,你也是周家的血脉。” 炎妃然微愣了一下,“有何证据” “还记得你婚后第二天进宫请安时戴的项链吗本宫也有一条同模样的项链,中心吊嘴的图案是飞翔的鸾凤,我的是鸾,你那条应该是凤,是太祖母留下来。” 听她的解释,炎妃然总算想明白刚才的疑惑了,原来凭着一条项链,把她画入周氏家族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