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堪一击
正殿之内。 曦池宫主早已没了之前的失态,只是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横卧在高高在上的公主宝座上。 见到黑袍男子走进来,她也只不过略微抬了一下眼皮,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你总算肯来见我了么?” “曦池,你这毒妇,真是好狠的心呐!” 而黑袍男子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刚见到曦池,他的情绪便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咬牙切齿的大声骂道,“我师父传授我武艺,待我恩重如山;我义弟与我曾是过命的交情,你我二人成婚之后对你亦是尊重有加;我那恩人托付于我的遗孤,平日里也要叫你一声小姨……你竟能狠心将他们全都杀了,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瞎了眼舍命为你破誓,将你从活死人墓中接出来!” 果然是杨培风! 听到黑袍男子的这番话,左旸终于彻底确定了他的身份,除了杨培风不可能是别人。 所以说,杨培风这次是来为那些人报仇的么?那么曦池宫主又将如何应对呢? 左旸看得出来,杨培风依旧能够引起曦池宫主的情绪波动,只不过曦池宫主是否希望能够与他重归于好,这就不好说了。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再深的情义也要逐渐变淡了,再加上当初曦池宫主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已经使得两人再也没有了重归于好的余地……甚至左旸还有些怀疑,当初曦池宫主对与杨培风有关的人大开杀戒的时候,她的心或许便已经死了,否则但凡还有一点期望,又怎会完全不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后路呢? 而至于曦池宫主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左旸却是不知该如何评论。 反正从情感角度来讲,他肯定是站在曦池宫主这一边的,护短嘛,正常人谁都会有些护短,曦池宫主如此,左旸亦是如此。 “我便是再狠心,怕是也远不如你的十分之一吧?” 而听完黑袍男子的话之后,曦池宫主也是总算坐了起来,用充满寒意的目光扫过杨培风的脸,冷冰冰的说道,“当初你为了一个侠名,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中,留我一人独守一座宅子,便是我后来有了身孕,亦是连续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那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再后来你的仇家前来寻仇,我为了保护你的师父、你的义弟、你恩人的遗孤,以一己之力将仇家击退,却也受了重伤导致腹中的孩子没了,然而你却连回都没有回来一趟,托人寄来一封家书,亦是只简单安慰了我几句,更多的笔墨仍在关心你的师父、你的义弟、你恩人的遗孤,那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最后一次,你竟整整三年没有回过一次家,甚至连一封家书都不曾写过,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托人在江湖中多方打探消息,这才知道你去了雁门关,我不断的写信给你,然而你却一封都没有回过,那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口口声声说我狠心,说当初便不该瞎了眼舍命为我破事,将我从活死人墓中接出来,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当初根本就不该认识你,不该跟你出来,若非如此,我又何须感受你那些允诺的苍白,又何须承受那遥遥无期的等待!” 说到这里,饶是曦池宫主神态依旧冰冷,眼眶也是已经微微泛红,似是积压在心中数十年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宣泄口。 “……” 第一次听到曦池宫主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左旸终于理解到了她的感受,杨培风或许在江湖中确实称得上是一名侠士,但是对于一个妻子而言,他却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甚至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差的丈夫了。 女人的心理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这还是过去的女人没那么多讲究,君不见当今现实中,各种孕前恐惧症、孕后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猛如虎也么? 而曦池的这段经历,恐怕放在任何一个正常女人身上,都是要诱发出心理疾病的,这也就能够解释当初曦池为何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了…… “那几年西域强族屡次入侵中原,雁门关战事吃紧,民族大义当前,我如何能够顾及得了你我之间的儿女私情?” 杨培风为自己争辩道。 “呵呵,好一个民族大义。” 曦池宫主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那一年我为了寻你,也曾亲自去了雁门关,原想助你一臂之力?” “你去过雁门关?为何却不曾现身?” 杨培风面色微微一变,好像被曦池抓住了痛脚一般。 “我亲眼见你乔装进了青楼,与那些风尘女子厮混在一起,真是快活的很呢,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民族大义,我若那时现身,岂不坏了你的好事,又毁了你苦心经营的名声?” 曦池宫主的粉拳已经紧紧攥了起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那般冷淡的语气,似乎是想以此来证明杨培风已经伤害不到她了一般。 我去,这货居然这么渣! 直到现在,左旸才终于看清了杨培风的本质。 想不到当初杨培风居然还做了这种龌龊事,这件事曦池宫主肯定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就连二公主夙絮也没有说过,否则江湖中不可能没有任何传闻,二宫主夙絮之前与左旸说起来的时候,也不可能故意隐瞒。 “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培风的面色已是越来越难看,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在曦池宫主面前狡辩。 如此避开曦池宫主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之后,杨培风再抬起头来时,目光之中却露出了一抹杀意,反口问道:“就算是我对你不起,你为何不来杀我,却要对那些无辜之人下手,他们虽与我有关,但却不曾伤害过你!” “那时的我受过重伤又没了孩子,身子很弱,武功更是早已荒废,已经杀不了你了。” 曦池又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在我看来,我杀的这些人一点都不无辜,自雁门关回来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那几年你不与我通信,却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尤其是你那义弟,他很早便已经瞒着我去雁门关见过你,还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他们早就知道你的行踪,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或许就是怕我去寻你,发现你的丑态吧,也是我去寻你时走得急并未知会他们,否则或许就看不到那些不该看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