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刀光血刃(第一章)
佛说宇宙与人皆有五蕴:色、受、想、行、识。物质世界的五蕴炽盛,引诱着人的五蕴炙盛,于是种种贪欲翻卷起来,将人掀入欲望的三千弱水之中,一沉一浮。所谓的只取一瓢饮,成了昏黄卷册中一句死气沉沉的偈语,再渡不起凡尘中被欲望塞满的沉重身躯。 在蓝凯与五台山和尚讨论不执着于生灭的时候,张池却在心魔的纵容下与李广森策划了第二次谋杀。 张池折中地接受了李广森的建议。他偷偷录下儿子的声音,拿去让李广森做技术处理。让他遗憾的是技术处理后的效果并不理想,儿子的声音软绵绵的,不象是被绑架。李广森让他想办法激怒儿子,他决定今天晚上再试一次。 进了家门,张池一眼瞥见潘云杉脸色不善。从广州回来后,基本上每天都是深更半夜回家,估计潘云杉已有一肚子火了。他立即将包往沙发里一扔,有气无力地坐下,作出一副疲倦不堪、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知道这个女人有个好处,只要是见他愁眉不展,不管心里有多大火也抛到九霄云外。 潘云杉果然脸色柔和下来:“碰到不顺心的事了?” 张池眼睛抬都没抬,只是手撑着下巴对着茶几发呆。茶几是一公分厚的玻璃制品,四角有回字形的本色花纹。他的目光跟着花纹走,一直走到头才说“唉,烦死了。还是家里好,家里清静。” “你还知道啊?”潘云杉端了杯热牛奶,把张池的外套挂进壁橱。 “跃然呢?”张池看看潘云杉。 “在房间。”潘云杉一边朝儿子房间呶呶嘴,一边进了橱房。 张池看了看儿子的房门,又向橱房张望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打开开关后悄悄放回包里,敞开了包口。 “跃然,吃饭了。”潘云杉一边把菜一盘盘从橱房端出来,一边冲儿子的房间喊道。 房间里没有回答。 “三请四邀的,过会儿全冷了。”潘云杉嘟囔着掀开陶瓷煲的盖,一股香味飘出来。 “好香啊。”张池在桌前坐下。 “是草鸡炖香菇。要说营养还是家里的好,听说饭店里的鸡汤都是加了鸡精的,吃着都让人不放心。”潘云杉从煲里舀了一碗给张池,又夹了一只翅膀放在他碗里。看看儿子还没出来,不由又提高声音冲儿子房间喊道:“跃然,吃饭了。” 张跃然无精打采地走出来,看到张池喊了声:“爸。” 张池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怎么象霜打了似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潘云杉气哼哼地把饭碗往桌上一顿:“还问呢,一天到晚忙忙忙,那是人家的公司,再忙也不会多给你一分钱,你就不能把心放到家里,关心关心儿子。” 张池扫了一眼儿子问:“又怎么了?” 张跃然没有吱声,坐下来闷头吃饭。 “儿子的总经理助理被撸了,打发到销售部跑业务了。”潘云杉愤愤地说:“名牌大学毕业,与那些专科生一样跑业务?这不是大材小用?再说,跑业务1000元的底薪,跃然还不要喝西北风……” “噢?”张池并不觉得吃惊,从儿子丢了20万吓的跑回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个主意从心里慢慢升起,先刺激一下儿子,让他发发牢sao,说不定能制作出对第二次行动有用的声音。然后再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讲为人处事的道理,让他正确对待这次挫折。 “这是只老母鸡,油多。我还去了一些,喝点没事。”潘云杉舀了一碗鸡汤给儿子,悄悄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爸,老总今天有了新助理。说什么让我下去锻炼锻炼,其实就是把我一脚踢开。”张跃然看看张池的脸色。 “噢。”张池把吃过的鸡骨头扔进桌上的盘子里。 “爸,我不想在天翼干了。还是到公路处吧,换一个部门。”张跃然慢吞吞地说。 张池没有回答。 “爸——”张跃然提高了声音。 “你说,你到公路处干了一年不到就不干了,现在又要回去,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张池不紧不慢地说。 “找个理由还不简单,就说原来离开是准备出国,现在不想出去了。我打听过了,公路处监管工作量越来越大,还是需要人的。”张跃然不以为然。 “既然人家需要人,你自己应骋去就是,找老爸干什么?”张池嘲讽地看了儿子一眼。 “现在的社会你不知道?拼的不是能力,是老爸。”张跃然理直气壮。 “你有能力?你换了多少工作了,哪一个干好的?”看到儿子一副抱怨的样子,张池倒真有几分恼火。 “那是工作不适合我。爸,我不比蓝凯差,更不会比罗志斌差。”张跃然显得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