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有不测之风云
实际上，两军交战的士兵并不多，因为金兵见了大火自然是拼命奔逃，而明军大多只是跟在大火的后面追赶金兵，不可能跨过熊熊大火去斩杀金兵的。被大火烧过的原野虽然还有些灰烬带着烫脚的热气，但尚能忍受，在痛打落水狗和报仇立功的念头的刺激下，明军对这些小火星可以视若无睹。 但若是奔入大火中去追杀金兵，那除非那个明军士兵脑袋进水了，所以说，与其说这是明军在追杀金兵，倒还不如说是大火在追杀金兵，而明军仅仅只是跟在后面凑热闹，呐喊几声而已。金兵的伤亡，多来自于战马的撞击和踩踏，再就是被大火烧死的，真正被明军杀死的为数不多。 因为大火阻隔了明军的视线，再加上明军的箭术本来就不咋地，而火绳枪因为太靠近火源，也很少士兵敢于使用，怕引起爆炸，把自己给玩飞了。 奔逃中，贝勒多铎因为年纪小，参战经验不足，在混乱中坐骑被一个骑兵的尸体绊了一下，一下子将多铎摔落地上，刚爬起来又差点被后面的同伴的战马撞飞，连盔甲也丢掉了。 多铎毕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虽然作战也颇勇敢，但那实在是因为对手太弱的缘故，这时突然被战马撞到，场面又极其混乱，一时间竟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镶蓝旗固山额真库多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从地上抄了起来，两人共一骑继续向小凌河奔逃。 阿济格也在没命奔逃，听见多铎的哭声急忙赶了过来，刷的一刀将那名撞倒多铎的鞑子骑兵砍翻，怒喝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金兵惶惶然的奔到小凌河边上，毫不犹豫的跳下小凌河去，溅起无数的水花。此时的小凌河，河水并不是很深，大约只到马肚的水深，是以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基本上都能够泅过河去。 先头的金兵刚跳进河里没多久，忽然，跑在最后面的金兵感觉身后没那么热了，而且迎面还有一阵凉爽的大风吹来，原来，风向转了！ 原本紧跟在大火后面卖力追赶金兵的明军士兵冷不防被一阵火苗倒卷过来，霎时被大火烧着了好几个士兵。明军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步，愣了好一会才明白是风向变了，变成向自己吹了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大叫了一声道：“风向变了，大家快跑啊！” 于是，极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追得十分起劲的明军一转眼又纷纷掉头往回跑，生怕被大火烧到自己。 张春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弟兄们，不能跑！鞑子已经被赶进河里了，正是我们乘胜追击的时刻！快杀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宋伟也大喝道：“大家别慌！这边的草已经烧光了，风向变了也不会再烧起来了！大家快杀呀！” 可是乱糟糟之中没有人听他们的，几乎所有的明军还是一窝蜂的回身往锦州方向逃跑，似乎只有逃到锦州，逃到后方，才是安全的...... 已经率兵奔逃到小凌河北岸的多尔衮听见身后金兵的欢呼，回身一看，见风向反转，明军狼狈而逃的滑稽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天助我大金也！” 当下下令停止渡河，返身追杀明军。 金兵自与明军交战以来，一直都是强势的一方，向来都是杀得明军心惊胆战，落荒而逃，什么时候有过被明军追着跑的时候？尽管实际上金兵是被一场大火在追着跑，但明军确实一直跟着后面追赶金兵，这让所有金兵都感觉心里特憋屈。 现在终于见到风向反转，明军落荒而逃，这些金兵心里都憋了一股气，一股怨气，这时更加爆发出来，个个怪叫着，挥舞着长刀长枪，或者张弓搭箭，带着一股强烈的耻辱感，带着一股复仇的欲望朝明军杀去。 明军军事素质本来就比金兵差很多，这时见金兵带着复仇的火焰狂奔而来，更是心惊胆战，只顾逃命，几乎没有几个人想要和金兵厮杀拼斗。 当然也不是没有在抵抗的明军，其中宋伟所率领的骑兵就在与金兵奋勇厮杀。只是宋伟的部下几经出援与敌厮杀，此时所剩下的兵力与不多，包括从各处调来归他指挥的士兵，也才三千人左右。 但这三千人中，宋伟自己原来的骑兵只有八百余骑，其余的都是张春从别处调来的客军，兵员素质良莠不齐不说，武器装备等都不是很齐备，更加缺乏协同作战的训练，常常号令不通。此时见到别人都在跑，那些调到宋伟名下的客军也跟着逃跑了不少。 宋伟见大势难挡，只好指挥部下边战边撤，并且尽量向张春的中军大营靠拢，好集合更多的兵力，不至于让大军完全溃散。 混战中，宋伟发现右侧数十步远的山岗上也有一股兵马在且战且退，人数大约有千余人，领头的年轻将领骑着匹白马，手中的马弓频频射出一支支箭矢，而且命中率还很高，不由得对那将领颇有好感，一问左右，才知原来是昌平总兵尤世威派来的参将左良玉。 宋伟下令道：“快和左良玉的兵马汇合，大家一起向兵备大人靠拢！” 宋伟率部朝左良玉部靠拢，欲与之汇合并与张春会师，寻机逃离战场，撤回锦州城再说。 远处的高岗上，皇太极骑着一匹白马看着这两股明军且战且退，试图与主帅汇合，当下对身旁的岳托说道：“岳托，你带领镶红旗的勇士从这里直插过去，将这伙明军分割包抄，不能让他们汇合！” 岳托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大汗，我们镶红旗这一走，您身边可就只有两三百人了！这会不会......” 皇太极哈哈一笑，豪气万丈的说道：“怕什么！这些明国兵都被咱们大金的勇士杀得落花流水了，哪里还敢来这！不用担心本汗！” 岳托点点头，率领镶红旗金兵朝宋伟和左良玉两部之间直插过去。 宋伟和左良玉本来就是在勉力支撑，被岳托这生力军一冲，顿时更是招架不住，纷纷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