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判案（上）
顾延章坐于堂，扫了一眼下头的三拨人。 他早把田推官的宗卷看了无数次，可看案牍、听吏员转述，与真正面对面见到相关人等，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这是他头一回审案，三个幕僚，没有一个有刑狱经验，俱帮不大忙，而州衙的胥吏，此时立场不明，也不能做信。 而今只能靠自己。 偏生这个案子证据极少，依照现有的信息，想要做出审判，难有可能。 好在为着此案被吴三兄嫂闹得甚大，州前期做的调查得十分细致，推勘官去过赣江岸边、舟子经停之处实地查访；也去过吴三家把一应情形登记在册，无论家俱形制，摆放，乃至地下的翻掘，都写得清清楚楚；更把众人的供词、找寻过的地方及相关情况，都记载得十分细致，倒也为他省了不少心力。 等到外头众人站定，堂原、被告立定，顾延章一拍惊堂木，道：“本官承天子之命，为赣州通判，正要清晏诉讼，还案情公道。今有吴大经诉同乡何六娘、梁、梁武，诉许州刘越一状两案，且将诉情禀来，本官自当依律而判。” 顾延章一声令下，原告吴大经便前一步，将弟弟吴三失踪前后情况、并那日在弟弟家看到的何六娘与梁、梁武二人**一事一一禀来。 他一面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好容易将诉告一一陈述完毕，再忍不住，掉转过头，对着何六娘子骂道：“你这***！怎的不早早全身流脓烂死！” 他顾忌在衙门堂，自觉说话已是十分客气，然而旁边衙役却是将手杀威棒一横，冲地用力击撞出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话。 一时吴大经陈述完毕，何六娘却是一仰脖子，前一步，冲着顾延章福了一福，口道：“民妇不敢欺瞒官人，实是没有谋杀亲夫，吴三那日极早便带着行囊出门了，民妇自在屋歇息，后来侯大与那舟子门来寻，我才晓得他出了门去，并未到得舟，却是不知去向！” 她理直气壮，自澄清了许久，一时说到***一事，又道：“那日我正在收拾东西，莫名其妙地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了什么药，待得再醒来，已是为人所欺！” 旁的女子若是被人jian污了，又要公堂自述，还当着州百姓的面被人口口声声骂“***”，被众人指指点点，十有八九连话要说得颠三倒四，经不得事的，寻死觅活也是有。 然而这何六娘虽然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却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讲述得明明白白。 她话刚说完，旁边梁便大声道：“何六娘，你在装什么相！往日是谁勾搭的我们兄弟二人？你忘了那件红底金丝线的鸳鸯戏荷叶的肚兜吗？！个月吴三去会昌县买橙子，你穿那件肚兜同我兄弟二人在房戏水，都忘得干干净净吗？你忘了，我们可忘不了，你能不认账，总不能把右半边屁股的那颗红痣给变没了罢？！”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何六娘柳眉倒竖，怒骂道：“我甚时同你二人戏水了？！你那德行，胯下半两rou都没有，老娘还同你戏水！呸！做你的大头梦吧！你二人强/jian于我，还要诬我合/jian！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想要做甚？！不怕天打雷劈吗？！” 梁武却是冷笑道：“你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