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一决高下（五）

    段清明抽搐着嘴角，慌张道：“蒲松龄，赶快想想办法，咱们千万不能死啊。这和尚怎么会如此厉害，我带的那些衙差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可是转眼之间都死没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吃了多少寒窗苦，才辛苦熬到现在的知县宝座，享福的日子还没几天，如果今天就死在这个小破庙里，让我如何瞑目？”

    事到紧要关头，他的本色慢慢露出来，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以前的客气完全都是假装的。蒲松龄安慰道：“段大人，稍安毋躁，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他凑到何所忆耳边道：“何姑娘，现在看来，咱们硬碰硬很难行得通，强攻不成那就智取。玄素这么做，目的应该全在洞xue里的那个姑娘身上，咱们就先突破他的心理防线。一个坚固的城堡从外面攻破可能很难，若改从里面进攻，取胜将变得非常容易。下面我要说什么，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有办法吗？”

    何所忆往他身边挪了挪，趴在耳边道：“如果可以想法分散他的注意力，给我十秒钟时间，我就有办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其不战而败。”

    蒲松龄脸上露出欣喜的颜色，随即又压抑下去，佯作十分痛苦的表情，轻声道：“那就这么办，我来想办法吸引他注意力。一会儿，笃庆、尧臣和池弟你们仨儿配合，我出面和玄素周旋。”大家默默地点点头。

    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洒向大地万道金光。玄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霞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立体感，也增添了许多陌生和阴森。他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麻木地看着眼前一群人挣扎，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

    突然，蒲松龄摇晃着站起来，凄然道：“玄素，今天你赢了，我们真得应该恭喜你。其实，我曾无数次想过，假如你败下来时，最后我该怎么办。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兄弟，若真地动手杀你，我深怕自己狠不下心来，与其那样纠结，倒真不如现在被你杀了痛快。不过，临死前我还有一个请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古书，书皮上毛笔写着“聊斋志异”。“这些年，你们都知道我一直在忙着写一本书，可以说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现在终有一死，只求你帮我拿着，留作纪念也罢，送人也罢，随便你怎么处置，我也了无牵挂。”

    看着那本原稿，我内心好生羡慕，这本蒲松龄的手迹多么珍贵，若拍卖起来绝对天价，有了它就等于拥有财富，什么车子、房子、妻子……统统都将是浮云。

    玄素似乎略有犹豫，不过还是跨步走过来，伸手去接那本即将名流千古的初稿。当他的手接触到纸的瞬间，蒲松龄往前跨出半步，一把抱住他的身体。玄素一惊，连忙就要挣脱。我们一看时机成熟，接二连三地抱上去，张笃庆抱左腿，李尧臣抱右腿，我则抱住后腰。四个人紧紧裹住玄素，让他动弹不得。

    何所忆迅速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小纸人，约摸二十公分高，猛地咬破手指，趴在地上以血为墨，在纸人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说来奇怪，那纸人竟然可以自己站立，活灵活现，仿佛有了生命，两腿一迈，一溜烟地跑进万启远生前住的那间屋子。

    玄素力气简直大得惊人，使劲一扭身体，犹如甩掉身上的泥巴似的，把我们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