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归元一击
晨曦之前,暗夜之末。 云天武台上的两人,一般的神情狼狈。 从前一天晌午时分算起,萧勉和清明,已经在云天武台上争斗了整整八、九个时辰——而且还是生死相斗! 长时间的高强度消耗,便是萧勉,也有些撑不住。 至于清明,打从午夜开始,便服下了第一枚丹药。 八品灵丹——神元丹! 修士服下一枚神元丹,便可以同时恢复大量真元和神识,不光功效显著,还可以减少丹毒的摄入量。 即便如此,若是短时间内服用大量丹药,也会在修士体内郁结丹毒,一旦丹毒侵入金丹,那可不是儿戏。 何况同一种灵丹若是服用过量,也会导致药效下降。 以清明的预计,他总以为:萧勉的真元储备就算比他深厚一些,应该也深厚不到哪里去。 他可不相信:萧勉会一直不服用丹药! 这可是持久战! 不服用丹药的持久战,还算什么持久战? 谁曾想:从午夜一直到卯时,清明已经接连服下了三枚不同品种的极品丹药,萧勉,却真得一枚丹药都没服用! 萧勉身上不光有无漏子,还有长生水。 无漏子可以补充真元,长生水可以复原伤势。 哪里用得着服用丹药? 哼! 小样! 想看你家小爷吃丹药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没看见本少当年拿丹药当糖豆吃的万丈豪情,如今,本少戒了那玩意儿,你就干等着吧! 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拿出几枚丹药!你又还敢服用几枚丹药! 极品丹药,千金难求。 萧勉就不相信,清明身家如此丰厚,能带一箩筐灵丹。 再说就算他真的有,他敢吃吗? 一旦清明走上了服用丹药的不归路,萧勉动用持久战的目的便达到了,所缺者,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代价是,萧勉同样已经是强弩之木。 就算萧勉三脉同修,就算萧勉真元浑厚,也经不起清明连番轰炸,萧勉的损失,也很惨重。 便在清晨第一道阳光遍洒都天峰,照彻云涯海阁,爬上云天武台时,萧勉取出一个小瓷瓶,就在唇边,仰头一口。 咕咚一声,轻而清晰…… 有意无意间,萧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盖上瓶塞。 奶白色的气韵从瓶口挥散开去,萦绕在萧勉身边,经阳光照耀,折射出万丈光华,将萧勉衬托得好似谪仙。 现场并非没有识货者,自然看破了萧勉手中是何物。 便是清明,也惊呼一声。 “你!你作弊!” “作弊?几个意思?”闻言错愕间,眼见清明一双眼珠子死瞪着自己手上的长生水,萧勉晃了晃那个小瓷瓶,发出一声微弱晃动声的同时,满是无辜地反问:“清明道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之前你服用丹药,我可没说你作弊啊!” “你!” “要是有长生水,你也可以喝嘛!” “……” 被萧勉一番抢白,清明哑口无言。 别说清明没有长生水,便是他有,也不会拿出来就这么当水喝——长生水虽然也是水,可绝不是一般的水啊! 谁会为了恢复真元,就喝掉长生水? 这小子! 莫非这么渴望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头? 是了! 听闻南越州五行门遭受巨变,被人围攻,他不说回转南越,却在这里和自己死磕,岂非是想独善其身? 哼! 可恶! 难道真得要动用那一招? 罢了!罢了! 斗到现在,自己早已经一穷二白。 唯有太素剑和三清法装,还没有损伤。 但若再这么耗下去,就算太素剑和三清法装再怎么厉害,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真元来驾驭啊! 本来自己还奢望能够拖垮敌人,如今看来,痴心妄想! 萧勉连长生水都当水喝了,显然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既如此,萧勉,休怪我清明辣手无情! 萧勉的一番言语,显然是刺激到了清明。 原本还有几分冷静的清明,头脑发热,做出了一个决定。 若是昨天刚刚走上云天武台的清明,必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萧勉算计——实在是此时的清明,也疲累不堪。 当然更重要的是:萧勉发动无相心魔的时机! 正是无相心魔,让清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陡然召回太素剑,清明就这么两手空空地看着萧勉。 萧勉见之一愣,心说我动用无相心魔,是暗示这小子动用最厉害的杀手锏负隅顽抗啊! 他这是想干嘛? 缴械投降? 不对! 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要投降啊! 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二,免得倒在这最后一哆嗦上! 这么想着,为求审慎,萧勉试探着发出了一些五行神光。 到了萧勉如今的境界,五行神光这种道术,除非数量堆积到一定程度,不然的话,纯粹便是送给对方的零嘴! 随意地一挥手,便有数千道五行神光射向清明。 清明见之,不避不让。 数千道五行神光,无一例外的,击中了清明。 嘿! 这小子还真想找死?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给他来个大招! 咦? 不等萧勉多懊恼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他失去了那些五行神光的控制权,紧接着,连那些五行神光,也消失不见! 便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再看清明,依旧是一脸得风轻云淡。 要死了! 不信邪之下,萧勉随意地取出一把初阶法宝飞剑,往其中灌入一道真元、一丝神念,将之攻向清明。 清明依旧是不闪不避,照单全收。 飞剑还没击中清明,便被定在半空,紧接着,萧勉就感到自己灌注在飞剑内的真元和神念,快速流失。 当啷一声响,那把初阶法宝飞剑,掉落在地。 没有了真元和神念的cao控,便是飞剑,也形似顽铁。 到了此时,萧勉哪里还会不知道:必定是清明在搞鬼。 只是清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就可以吸收自己的真元和神念呢? 若他真能如此随心所欲地吸收敌人的真元或神念为己用,那岂非是——天下无敌? 这不科学啊! 不对!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这应该是三清观的一种禁忌秘术,必定存在着自己不知道的缺陷或是后遗症,不然清明不会拖到现在才用。 若非自己的无相心魔干扰,恐怕清明还不会用呢! 只是这一招,到底是什么鬼? 萧勉固然是百思不得其解,高楼中,却也是神色各异。 “归元一击?清明竟然懂得归元一击?”坐在椅子上,鬼圣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哈哈!这下有趣了……” “……” “韦应!此前你可是押那小子赢的!不准反悔啊!” “哼!胜负未分,说什么反悔?” “怎么?你觉得:那小子能接下清明的归元一击?” “这……” 佛门护法韦应,一时间作声不得。 “说实话!我也很希望那小子能赢,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臭一臭三清观的名声,也是大快人心!不过韦应你别忘了!归元一击,绝非那么好接,他若知难而退倒还罢了,若是不知好歹,我恐怕他不光赢不了比赛,还会生死攸关啊!” 一时间,高楼中两人尽皆沉默。 云天武台上站着的,毕竟是萧勉,他们急也急不来。 另一处高楼,同样有人在看好戏,而且不止一人。 云海剑尊,星天尊,山河尊,冰火魔尊,剑灵尊…… 中州十天尊中的五位天尊,齐聚一堂。 看这规模,都可以开一场小型的圆桌会议了! “归元一击啊!清明若是早用这招,哪里还有他在?” “哼!归元一击强则强矣,对修士本身的伤害却更强——要想一击将那小子必杀,需要的灵能可不在少数!” “话虽如此!但清明既然动用了这一招,料来是有些把握的——你们猜:那小子还能逃过这归元一击吗?” 云海剑尊、剑灵尊和山河尊,你一言我一语。 唯有星天尊和冰火魔尊两人,始终不发一言。 星天尊,一心紧闭,似乎一切外物都与他无关。 冰火魔尊,双目微合,隐有红蓝双色流光悄然溢出。 另一处高楼,华夏境真空道道主邰灵空,正和殷商境雷震宫宫主商竣在一起 “邰兄!稷周境那婆娘所议之事,你意下如何?” “商兄!区区一个金丹小修,真得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邰兄有所不知!此子虽然不过是一个金丹小修,却牵扯甚广……” “商兄!方才所议之事,不是要等他击败清明才作数吗?如今清明动用了归元一击,你以为:他还有胜算?” “这……,万一呢?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如说到底!”言道一半,商竣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而问道:“对了!小弟险些忘了!你真空道那位有些跳脱的太上长老,和这小子也有些渊源,届时他该不会跳将出来,替这小子挡灾吧?” “……,放心!他虽是我师叔,也是真空道太上长老,但毕竟不是真空道道主!” “邰兄如此说,小弟就放心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清明连归元一击都用上了,他还能有什么胜算?哈哈!” 另一侧,剑神和刀尊,静默无语。 良久,刀尊看着剑神。 “不用这么看着我!当年我虽然有幸领教过这招归元一击,但向我下手的是三清观元婴长老,并非金丹修士!” “是吗?当年你和那位三清观长老实力如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我不过初初凝婴,那位三清观长老却是元婴高阶大修士。他打不过我,便耍无赖,动用了这招归元一击——一击过后,我虽未死,却也险死还生!” “这么狠?莫非就是上次万老头救你那回?” “是!” “归元一击,到底是什么鬼?” “你可曾听说过——三清归元体?” “三清归元体?传说中上古修仙第一法体?” “是有这么个法!据说身怀三清归元体的修士,若是修炼到极致,可以形成一种神秘的领域——归元域!领域范围内的一切攻势,都会被同化归元,化为己用。所谓的归元一击,便是三清观修士暂时模拟三清归元体的特性,将敌人发动的攻击转化、储存,然后一口气释放,借此来轰杀敌人。” “呼……,借敌人的刀,来杀死敌人?这种做法,倒很像是三清观那些牛鼻子想得出来的点子啊!” “哼!当年那位三清观长老,仗着是元婴高阶大修士的境界,储存了双倍于自身的真元,想将我一击必杀!” “对了!我能问一下那位三清观长老的下场吗?” “偌大东海,自有他一勺骨灰!” “呃!当我没问……” 另一处高楼,圣后宫圣后,却和白眉山之主在一起。 “归元一击!好啊!这小子必败无疑了!” “……,看白山主的意思,似乎不看好那小子啊?” “哼!区区一个南越蛮夷,就该有自知之明。堂堂天都武会,岂是他南越州修士可以染指的盛宴?” “白山主说的也对!对了!方才本后言及的那位的圣后宫弟子,想去东海游历一番,还望白山主代为照料一二!” “圣后客套了!你圣后宫在北魏州,我白眉山在东吴州,远交近攻的道理,老夫还是知道的!” “白山主能这么想,本后很是钦佩!”缓缓地站起身来,圣后突然言道:“你猜:此战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这……圣后这话,什么意思?”紧紧地盯着一本正经的圣后,白首翁反问道:“莫非圣后以为:在清明动用了归元一击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招后,那小子还能赢?” “谁知道呢?本后又不是光音尊,怎么可能预见未来?” “哈!光音尊啊?也就剩下那点本事了……” “谁说不是呢!白山主!本后告辞!” 言罢,一阵阴风过处,圣后已经不见了踪影。 高楼中,只剩下白首翁一人,神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