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朝画艺入心

    这一天，蒲钧昊醒了过来。他抬眼见到是乌金的雕花大床，一缕阳光正透过屋檐斜斜地落在床沿上。几位丫鬟正在屋内忙碌着。屋子正中置着两张青藤椅，一旁桌上放着青花瓷瓶。依稀间，屋外有股淡淡的花草味飘进屋来。隐约间，还能听到阵阵古琴声。一位丫鬟端着水盆缓步走来，她刚将铜盆放下，蒲钧昊便开口问道：“姑娘，请问这是哪里？”

    丫鬟一惊，连忙说：“你醒了？我赶紧去叫我家小姐。”不多会，一位清丽的少女跑进屋来。

    只见少女着一件兰花百水裙，裙幅轻泻于地。长发用玉簪轻挽，簪尖垂着细如水珠的小链，微微晃动间如雨意缥缈。她好像幽兰初绽，有着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少女见蒲钧昊盯着她看，不由垂下了眸子。

    蒲钧昊自知失礼，连忙问，“小姐，请问这是哪里？那日救我的是？”

    少女悄然一笑，转了个身子，昂首阔步道：“兄台，你可认识这‘少年’？”

    “哦？原来是你。哈哈哈。”蒲钧昊不由大笑起来。这边，少女扶着蒲钧昊下床，二人出了厢房，来到天井的榕树下坐着说话。

    “请问小姐，姓氏名谁？待他日我伤好后，必将回谢。”

    “不必言谢。我乃工部尚书云大人的女儿，也是应天城锦绣庄的绣娘。这里是云宅。你称我云娘即可。那日是我和工部侍郎尚风大人一同在钟山发现了你。”云娘微微一笑。

    “原来是云娘小姐救了在下的命，在下感激不尽。”

    “救人一命，何足挂齿。不过，我见你不像江南人氏，你为何沦落于此？而且还弄得满是伤痕呢？”云娘好奇地问。

    蒲钧昊看着云娘，一阵微风拂过，榕树上白色的花瓣正好落在了云娘的发上。蒲钧昊心头怔了怔，又一想到自己是“死罪之身”，于是，他说：“在下，名叫景轩。”

    二人聊了一会。这边，下人来报。“云娘小姐，尚风大人让人传话。说湖州的陈老板亲自来了，且那批生丝货不多了，请你一同与陈老板商量一番。”于是，云娘安排下人照顾景轩，这边她又乔装成“少年”匆匆离开了宅子。一路上，云娘想到榕树下看着她发愣地景轩，不由笑了。

    见云娘离开，景轩心头一沉，他细想，父亲与他是被陷害犯了图谋造反的死罪，此案由朝廷官员牵涉而来，必有隐情。如果能与朝廷中之人结识，日后也有机会调查翻案，揪出陷害他们的恶人。

    “‘云少爷’，你可来了，湖州的陈老板都等了好久了。”见云娘来了，尚风故做不悦，他又悄声道：“若不是因为咱们是官府的丝织作坊。这批不多的生丝，早就给城中的几家绣庄买去了。”

    “你好，陈老板。”云娘大步上前同陈老板作揖。

    “好好好，云少爷。”陈老板笑道。尚风在一旁看着云娘，禁不住摇了摇头。

    “云少爷，我这匹生丝质量上乘，现在应天城里几家绣庄都抢着要。我这，这价格，你看能不能？”陈老板故作为难道。

    其实，云娘家的锦绣庄在宋元时期就已经相当有名气。锦绣庄所售的织品金碧辉煌、独步天下，且早年锦绣庄绸缎输出海外获利甚高，以致家底丰厚。待朱元璋定都应天城后，云父将大部分家产献给了朝廷。朱元璋也精明算计，在封了云父为朝廷大臣后，一边又将锦绣庄变相掠夺。锦绣庄除了对民间贸易外，还专门承造朝廷临时派织的任务，成为官府的丝织作坊。如今，朝廷加派任务激增，朱元璋不断钦降花样令锦绣庄开织，使“原备朝廷不时织造”的锦绣庄成了朝廷的生产作坊。这年织造宫中所用的缎袍任务就增达七千多匹。

    云娘看了这批生丝，知道确实是上等货色。心想着，用来给马娘娘寿辰做件霞衣正好适合。一番价格谈定后，陈老板笑眯眯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