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盛婚
枫王府书房重地。 “什么事？”轩辕枫只是关注着手下的画，并不曾抬头看李策一眼。 旁边的白素皙为她研墨，只是时不时会插上一手，将自己手中的各色墨汁点在宣纸上不同的位置，看起来虽然是毫无章法可言，但却看得轩辕枫眼中满是欣喜与宠溺。 对于眼前这两人表现恩爱的方式，李策早已见怪不怪，也不在意白素皙在场，直接开口。 “臣查到苏凉决定帮助五皇子夺位的时候，曾收了一房绝色倾城的小妾。” 轩辕枫并未停笔，也不曾作回应。 最后白素皙一巴掌拍在快要完工的宣纸上，那幅画立即换了种感觉。 只见原先看起来庄严肃穆的画一下子变得滑稽，但仔细看的时候却又多了一分灵气。 轩辕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画笔放下，捏了捏她的琼鼻，立即惹来白素皙不满地抗议。 “给五发开一泥手。”轩辕枫大致判断了一下，才知道她说得是“给我放开你的手。” 他笑眯了眼，依言放开，可是白素皙光洁的鼻子上却留下一抹黑印。 他假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对着李策说道：“李大人这消息查得慢了点。” 李策头上留下细密的汗珠，扬起手擦了擦，也不辩解。 “本王还查到了那小妾最后并未跟苏凉一家人在一起。” “苏凉的家人？”李策似是才反应过来，“这么说，王爷知道苏凉的家人去了哪了？” “嗯，苏凉的家人到了西蒙，本王的人去拦截的时候慢了一步，很显然有人利用了苏凉，但苏凉却是完完全全的失踪了的。”轩辕枫此时满脸的严肃。 这背后之人竟然可以逃过他的眼睛，本事可不小啊。 “会不会已经毁尸灭迹了？”李策惊呼了一声。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轩辕枫皱眉沉思，看着他再次皱起的眉头，白素皙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据说那小妾出身青楼楚馆，长得倾国倾城。而苏凉的家人在京都之乱发生之前便被相继送出了京城，那小妾却被留了下来。苏凉失踪后，那小妾也跟着失踪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苏凉或者是那小妾？”轩辕枫展开眉眼。 “另外，现在准备攻打西蒙所需的粮草吧！”他要好好的为轩辕王朝的将来铺好路。 “是！”李策振奋人心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便见他急急跑了出去。 “你要出征了吗？”白素皙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想要将他眼中的神色摸个透彻。 “这次不用我出战。”他将她垂在一边的发髻别在她的耳后，然后将她轻柔地搂在怀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初秋马上便来到。 苏凉与那小妾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轩辕枫显然陷入了一个大难题中，这次的对手比他想象中的强。 然而，就算他一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他们的好日子终究还是在轩辕枫与白素皙紧张的期待中到来。 依着规矩，男女成亲时前一天不能再见面，所以白素皙一早便被送到了别院。 而她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心也有跳得这么厉害的一天。而心跳得极快的人又岂止她。 没有全幅太太，也没有媒婆，没有父母的祝福……但对于他们两来说，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在白素皙的眼中，有没有别人的祝福她都不在乎，只是如果没有她的母亲的话，这终究是一个遗憾。 一大清早，白素皙便被喜娘叫了起来。五色的棉线在她的脸上来回滚动，带起针刺一般的疼痛，但她只是淡淡的笑着。 几个丫鬟给她穿上大红的嫁衣，衬着雪白的肌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赞叹。行动间嫁衣上面的珠黄玉佩叮铛作响，八尾凤凰更是栩栩如生，那双眼睛有神而机灵，竟是有想要翱翔九天之感。单这件嫁衣，便是价值连城。 顾念则是直接开了口：“王爷眼光就是好，姑娘这么一打扮，竟是比那天仙还要美。” 白素皙笑嗔：“你难道见过天仙不成？” 顾念还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了华嫣然的声音。 “素皙jiejie，你好漂亮？” “等到了你嫁人的那一天，你也会很漂亮的。” 华嫣然听了这话，立即娇羞地低下了头。白素皙觉着新奇，没想到她这么大咧咧的一人，竟也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她一时竟有点好奇她中意的那人是谁了。 一旁的喜娘欲言又止，踌躇着自己该不该上前。最后还是白素皙看出了她的别扭，问怎么回事时，喜娘这才敢上前。 “王妃，快些坐好，让老奴给……”她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了喧闹声。 只见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迈着优雅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白素皙看到那女人时，瞬间呆滞。 白歆只是在门口看着白素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白素皙呆愣了一瞬后，马上跑过来将她给抱住。 喜娘现在放了心，刚刚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一般新娘出嫁前都有哭嫁的风俗，虽然王爷早先交待过一切从简，但她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白歆拍了拍她的背，“我的女儿长大了，如今也快要成为其他人的妻子了。” “母亲，你去哪了？”白素皙并不曾离开她的怀抱，只是抱着她的腰哽咽了声音。 白歆此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从小便交代她不许流一滴眼泪，可现如今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却是怎么也不能阻止的。 白素皙或许不是一个柔情的女子，但她的内心其实也很敏感，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在自己的心房外面建筑了厚厚的城墙。 是以她总是一副坚强的样子，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虽然此时她的母亲回到了她的身边，但她却是要将自己送去另一个人的身边。 她从小便渴望亲情，渴望温暖。但是当她渴望的亲情再一次伤害了她的时候，她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别人了。 如今她再一次见到白母，自然忍不住流出了泪来。这是高兴，同时也是一个孩子向着自己的母亲撒娇，诉说着难以言喻的委屈。 喜娘在一边劝着：“姑娘，还要继续上妆呢？” 白素皙这才放开了白歆，而白歆却是接过喜娘手中的梳子，边帮她梳头，边念叨着祝福之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外面的唢呐声响个不停，轩辕枫早早便到了别院门口等候，一身红衣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精神抖擞。此时旁人观他面色虽平静，但背后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颀长的身躯犹如修竹般直直地在门外站着，吸引了不少少女期待而晶亮的眼光。 等吉时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进门来。 里面几个丫鬟拦了门，轩辕枫只得忍下了满心的焦躁，耐着性子将一封封红封送了进去。 当贴了红色喜字的门终于打开时，他竟觉得门中央的那人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可又是那么的远。 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抱起，从一边却窜出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抢先一步将她抱起。 轩辕枫青了脸，刚要动手，玄灵却是淡淡开了口：“王爷不知道新娘出嫁前须得由兄长抱着上花轿吗？” 轩辕枫皱了眉头，但也知道这是习俗，虽然他已经免了很多，但如果这些礼仪能齐全，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是以他只得看着白素皙被玄灵抱进花轿。 白歆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自己已经不再年轻。 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看起来甚是年轻，但头上发丝却已成了雪白之色的中年男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而她似也穿过了重重人群，只是看着那人。 无患子走上前，语气不知是追忆，还是遗憾。 “阿歆，别来无恙？” 白歆只是看着他，良久才冷声道：“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什么？” 无患子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内疚与懊悔。白歆看到他这番表情，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花轿渐行渐远，那戴了银色面具的人走到她的身后站定。白歆等看不见花轿时才背对着玄灵说道：“你晚了？” 玄灵只是低下了头并不曾作答。 “世上有很多遗憾都是因为晚一步造成的。” “是属下办事不利，第一次见到少岛主的时候便失了分寸。” 白歆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世间的姻缘又有谁能决定？”说完这句话，便进了别院。这里明着是轩辕枫的，但私下里却是她置办的产业。 无患子将他花白的头发抓了几根放在自己眼前，良久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喧嚣的街道。 八人大轿在黑旗军的护卫下围着京城绕了一圈才走入枫王府。 见过这场婚礼的人无不感叹连连。 据说，那天黑旗军全都整装肃容，排列道路两旁以防止有不怀好意的人出来闹事。京城百姓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那份欣喜。 据说，那天花轿后面的箱子多得人们眼花缭乱。穿街过巷时，前头拐了弯，后面还没绕出另一条巷道。 据说，那天轩辕枫脸上的笑容直直闪瞎了无数路人参礼的眼。而之前，京城中人从未见过活阎王展露过笑容。 据说，那天京城中所有酒楼全都免费，京城酒楼空前满座，连街上乞儿都不曾见到一个…… 这是一场盛世婚礼，几乎整个京城都为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盛大的婚礼而自豪。 白素皙只感觉自己的轿门被踢了几下，然后便是一只白皙而指骨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缓了一下，慢慢伸出了手。 喜娘之前有交代过自己不能乱动，所以此时的她早已手脚麻木。她还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出丑？两人的手便相握在一起，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被猛而轻柔的力一扯，便进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天旋地转间，她被抱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后，轩辕枫已经抱着她跨过了火盆。 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白素皙慢慢勾起了唇角。 这一生有彼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