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归根

    当撒旦指责世间上的一切罪责时，所有的罪恶也都将其怒目鞭笞挞。

    ——《创世录·圣经·罪与罚》

    “不好，快跑！”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阿拉猛然惊醒，回过神后已是满身大汗。

    天色微明，不远处的拉不丢丝和崔希斯仍在酣睡。

    湿透了的衣物贴在后背湿滑且显得极为难受，阿拉走到稍远些的地方，索性脱了衣服在湖中畅泳起来。

    湖水比想象得要温暖地多，几条不知名的鱼儿在阿拉腰间绕了几圈后便游走了。远处似有星光闪烁，但隔着清晨朦胧的雾气看不清楚。阿拉也没太在意，将自己整个身子浸泡在湖水之中。表面温度较低的湖水被带入灌入耳中，思维在一瞬间变得清明。

    为什么海德拉会出现在十五年前的欧比斯尼？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阿拉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一个不想被肯定的答案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在了迷雾的边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拉将头探出水面，又在湖里游了几个来回后便上岸了。留在身上的水珠因为蒸发的缘故带走了燥热，使得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凉。拉不丢丝和崔希斯仍在酣睡，阿拉又自顾自四处转了转，河滩往后是一片胡乱穿插着乱石和缤纷落英的风景。阿拉心中一动，扛起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就往坡上走去。

    “嘣”

    巨石入地发出沉闷的响声。阿拉取下背后的嶙峋大剑肆意劈砍；大剑看似钝拙不堪实则锋利无比，与之相触的石角在一瞬间便化为了粉芥。这把从地下城得来的武器也不知是何缘故，似乎变得一天比一天轻巧，现在的阿拉甚至只用单手就能轻松将其挥舞。

    一阵石屑飞扬后，一块算得上工整的墓碑便在身前赫然成型。阿拉站在石碑前愣了一会儿，又以同样的方式削好了3块墓碑。只是这三块墓碑离最之前的那块稍微远了一些。接着再顺手采了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捏成捆放在每个石碑之前。

    石碑上空无一字，阿拉伸出手指用力地在表面刻画。阿拉灌注的力道极大，指间与石质剧烈摩擦使得很快便渗出了鲜血，鲜血顺着刻痕流成了一个歪曲的尚未完成的“a“。

    这是为爱丽丝专门立的墓碑，阿拉带血的手指停在半空，眼泪已经扑簌簌地不断流淌。对于爱丽丝，阿拉实在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想要紧紧地拥她入怀，想要红着眼在其耳畔啜嗫，想要可惜的是，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阿拉又捡了几朵最为鲜丽的花朵放在了爱丽丝的墓碑之上，在阿拉心目中，自己对爱丽丝的感情永远是最特别，最珍贵的。

    阿拉努力拭去脸上的眼泪，将头转向了旁边的墓碑。虽然几块墓碑本质并无区别，但在阿拉的心里却代表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而此刻面前的这块，则是为安立的。

    阿拉直到现在还忘不了欧比斯尼是夜安看自己的那种眼神，那种将一切都给了自己，那种飞蛾扑火不带一丝后悔的神情，正是因为安的眼眸里从始至终不含有一丝怨恨，反而让阿拉的心里更加地愧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