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闭上眼,眼泪汹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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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车里,季饶直接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再靠边停车,抽纸巾递给叶怀宁。 叶怀宁依旧浑浑噩噩的没反应,季饶只得自己动手,帮他擦拭身上沾到的雨和血。这样失魂落魄的叶怀宁让季饶格外心焦:“怀宁,你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这些血……” 纸巾覆上叶怀宁的脸,他还挂着水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终于抬眼看向季饶,喉咙滚动,挤出嘶哑的声音:“不是我的。” 季饶听明白了,叶怀宁是说,这些血不是他的。 他没再问,拉起叶怀宁的手想帮他擦干净,叶怀宁的手掌有伤口,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其实也在流血。 季饶紧拧起眉:“你手割伤了,我们得去医院。” “不去!”叶怀宁脱口而出。 “可……” 叶怀宁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试图去抠车门把,季饶赶紧制止他:“你别动、别动了,不去就不去吧,我这就带你离开这。” 将叶怀宁摁回座位里,季饶用纸巾按住他手上伤口止血,脱下外套给他盖到身上,再帮他系好安全带,打开暖风,重新发动车子。 之后那一路上叶怀宁都没再吭声,闭目靠进座椅里一动不动,季饶几次偏头看他,目光触及他苍白无血色的面颊,一肚子担忧到嘴边却问不出口,怕再刺激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季饶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前开。 车开进闹市区,外头的光亮才逐渐多起来,等红绿灯时,叶怀宁忽然开口:“我要回家。” 他已经睁开眼,看清楚外头不是去城北别墅的路,又一次重复:“送我回去。” 季饶劝他:“就算不去医院,你手上的伤口也要尽快处理,我住处就在前头很快到了,你先去我那里。” “你停车。” 季饶踩下刹车,再次靠边停下,叶怀宁又一次试图去抠车门,但季饶没有放开保险锁。 他猛地转头,通红的双眼里泛起怒气:“你想做什么?开门!我说了我要回去!你放我下车我自己走!” 季饶看着他说:“怀宁,你听我一次吧,我不会害你的,从这里去城北还要至少一小时,去我那里,我先帮你处理伤口,算我求你了。” 叶怀宁扬起手,手掌中依旧满是血迹,愤怒瞪着季饶。 季饶不肯退让,目光坚定地回视他。 他的眼中没有犹豫,没有戏谑,没有敷衍和漫不经心,只有分外沉定的坚持。 叶怀宁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是那晚在徐家的度假村,这人拦住他的路,坚持要将话说完,不惜用手挡住他的刀。 又一次,他坚持要带自己回去。 停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甩过去,最后颓然落下,叶怀宁闭起眼,再次倒回了座椅里。 季饶收回目光,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车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季饶下车绕到副驾驶座帮叶怀宁开门,他弯下腰,不出声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沉默地对视,无声较劲一阵,叶怀宁终于下了车。 季饶的住处在十六楼,这处地方之前那三年,叶怀宁从未来过。 季饶按开电梯门,让叶怀宁先进去。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叶怀宁身上还披着季饶的外套,站在电梯一角,目光盯着虚空的某一处,沉默不言。 季饶一直看着他,几番话到嘴边,最终没有问出口。 唐敏打来电话,季饶没跟她多解释,只说已经找到叶怀宁,他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的人静了一瞬,说:“季饶,如果可能的话,你安慰安慰叶总吧。” 季饶盯着叶怀宁如死水一般沉寂无波的双眼,心中一紧:“什么?” “……如果叶总愿意说,他会告诉你的。” 电话已经挂断,季饶无意识地将手机握紧。 叶怀宁始终没有转头多看他一眼。 进门后他让叶怀宁到沙发里先坐,去拿来医药箱。叶怀宁弓着腰,手臂搭在双腿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季饶在他身前跪蹲下,牵过他受了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叶怀宁低垂着双眼,既没挣扎,也无多的反应。 叶怀宁的伤口是匕首划出来的,他好像一直都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季饶心里难受得厉害,他不知道一个人没安全感到什么地步,才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叶怀宁本不该这样,他不该过成这样。 季饶的动作放得更轻,在上药膏时叶怀宁的手很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又不再动。季饶察觉到了,小声说:“这个药膏有点刺激,会有些痛,我之前用过,但是效果挺好,你这个伤最好还是去打个破伤风针,……你不想去医院就算了。” 最后缠上一圈纱布打结,季饶稍稍松了口气:“你这个伤口不浅,这两天要勤换药,万一感染了一定要立刻去医院,你身上全湿了,要去洗个澡吗?” 叶怀宁不出声,季饶只得又说:“我去帮你放水,你去泡个澡吧,要不感冒了。” 叶怀宁依旧不言不语,季饶略一犹豫,决定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放水,再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倒进杯中稍微兑温一点,送去客厅,递到叶怀宁手边。 叶怀宁没接,季饶重新在他身前蹲下,牵起他的手握住水杯,轻叹:“喝口水吧,刚烧的,暖一暖胃,别着凉了。” 被季饶盯着,半晌叶怀宁木愣愣地将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浴室的水已经放好了,你去泡个澡吧,我帮你拿衣服。” 季饶又一次提醒他。 “叶怀安大概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叶怀宁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他的喉咙里滚出干涩的笑,抬起赤红的双目:“我捅了他三刀,还拿花瓶砸了他一头的血,他晕过去了,可惜没来得及割开他的脖子,他死了最好,死了就是他的报应。” 季饶心尖止不住地颤抖,这样疯狂的叶怀宁,他是第二回见到,又是因为叶怀安。叶怀宁对叶怀安的恨,是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是真的想杀了叶怀安。 “……原因呢?他到底做过什么?你这么恨他?” 叶怀宁只是笑,目光逐渐冷下,想要将情绪抽离时,季饶忽然又握住他的手,恳切地求他:“怀宁,你告诉我,无论他做过什么,我会帮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你帮我?” “是,我帮你。”季饶坚定重复。 叶怀宁依旧在笑,目露讽刺,再陡然激动起来,用力将面前人挥开,手中的水杯落地、四分五裂:“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会做!当初我给你打电话时,你人在哪里?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我是杀了人!那又怎么样?!我早就想杀了他!我不能恨他吗?从小到大他做过多少恶心的事,害过我多少回?我做梦都想杀了他,我恨不能跟他同归于尽!今天我好不容易得手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只后悔没多给他两刀!” “我杀了人就杀了,但这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啊?!” 叶怀宁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滑出被他用力抹去,不给季饶开口的机会,他霍然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茶几:“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来?你把我带回来就是想质问我这些吗?我需要你这些没有用的承诺做什么?你说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是真的!我能指望你什么?你说我到底能指望你什么?!” “我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偏偏就碰到你?我自认倒霉,我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不断出现在我眼前?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为什么还要让我心烦?!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不会原谅你!我凭什么要原谅你!凭什么你说几句好话我就要听?!凭什么你想回头了我就要陪你一起回头?!凭什么?!” “你滚啊!滚啊!我不要再看到你!你和叶怀安一样让我讨厌恶心,你能不能滚啊?!” 叶怀宁浑身都在颤抖,血丝泛滥的双眼里不断滑下泪,状若疯狂。 上一次他这样歇斯底里,是在发现季饶和林琛的事情的那个夜晚,但即使是那一次,他尚且还存有理智,不会像现在这样,濒临绝望和崩溃。 季饶被他的眼泪击垮,踩着满地的玻璃茶几和水杯碎片上前,用力将人拥住。 叶怀宁想要挣开,季饶不肯放手,将他拥紧在怀中,一句一句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怀宁,对不起。”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狡辩,我是个混账是个渣滓,我骗了你,我伤了你的心,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值得被原谅,我这样的人更不值得让你生气。” “我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但是从今以后,我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帮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我求求你,就算要杀了那个人,你让我来做,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怀宁,你不要为难你自己,让谁不好过都别让你自己不好过,……你要好好活着,开心活着,你才是最重要的。” 叶怀宁停下挣扎,闭上眼,眼泪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