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终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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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抬手一挥,一道灵气击中无涯。 被七色光圈束缚住的无涯,顿时倒飞出去,落入了那光圈之中。 正在那光圈即将合上,生命之树的灵气逐渐趋于稳定之时,七色的光圈中赫然飞出一根银丝,缠住了云染的脚踝。 云染身形一晃,一个不稳,被那银丝急速拖入那光圈之中。 “染儿!”御尘见状,大惊失色。 御尘打了个寒颤,幽深的墨眸,惊恐万状。 来不及多想,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拉住了云染的手。 云染的身子卡在那道光圈之中,身上的灵气不断被七色光圈榨出,被生命之树吸收。 “染儿,抓紧我的手。”御尘的大掌紧紧箍住云染的手,鼓励道。 强大的力道,将云染整个手腕的皮肤都勒红了。 可云染的身子还在一点一点,被那道光圈吞噬。 云染对御尘摇了摇头。 “生命之树受创太重,仅凭无涯的元神,已经无法将其修复。” “御尘……” 御尘心尖一颤,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云染的手腕。 他墨眸一凝,跟强大的吞噬之力抗衡着。 他的面色逐渐狰狞。 “染儿,什么都别说,抓紧我的手。” “我拉你出来!” 云染眼眶湿润,眼睫微微一颤,落下一行晶莹的泪珠。 她道:“御尘,你看看身后。” 御尘沉默着,两手紧紧扣住云染的手腕,将她的身子一点点从那光圈中往外拔。 此刻情况又多糟糕,他心知肚明。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 他最得力的属下龙吟,他最忠诚的老部下,在这场战斗中,全部殒身。 他是个自私的人,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 什么须弥之主的尊位,什么须弥神宫,他都不在乎。 旁人的性命,他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他的眼中,只有云染! 云染深深地看了御尘一眼,望向虚空乱流之中。 瑶光殿不停地被乱流撞击着,像一只大号的摇篮,东摇西荡。 其上御尘设下的,那座保护众人的护山大阵,在一次比一次跟剧烈的乱流撞击中,生出裂痕。 云染轻声道:“御尘,生命之树必须修复。” “否则,大家都会完蛋。” 云染刚说完这句话,瑶光殿上的阵法轰然破裂。 瑶光殿上绝大部分人,被卷入了乱流之中。“爷爷,爹,娘亲!” “宗主,秋慈,紫皇!” “……” 云染惊呼一声,拨了开御尘的手。 “染儿!”御尘大惊,猛地探出手去,抓住了云染的衣袖。 “这棵生命之树,我守了数百万年,早已厌倦。” “要以身祭树,也该是我来。” “啊……”御尘发出一声咆哮,用尽全力,将云染没入光圈的上身,再一次拉出光圈外。 他用力太猛,身上的伤口崩开,鲜血四溢。 御尘身上的雪色衣袍,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泽,整个儿好似从血水中捞出。 “御尘!”云染喃喃地念道。 这样的御尘,让她好舍不得。 她喉咙发堵,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辈子她家人丁单薄,老爹走得也早,她也英年早逝。 走的时候,连个男朋友的没有,更别说结婚了。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她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她有家人! 云老爷子,伍林,云策,洛良玉,洛孙山,洛玉盘,洛奇飞,洛樱,风隐,云翳等人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还有朋友! 秋慈,紫皇,高澈等人的脸,一一从她脑海中掠过。 还有许许多多跟随她,支持她的人。 今日来此之人,一部分是御尘的人,绝大部分是她的亲人,朋友,还有信任她的人。 他们为了她敢冒风险,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葬身在虚空乱流之中。 生命之树一旦崩坏,万界不存,所有人都会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 若牺牲她一人,可固万界之地,救千千万万人,她必须这么做! 云染望着御尘,晶莹的泪滴落下,被光圈吞噬。 “御尘,放手吧,我不想看着他们殒命。” “也不舍得你有事!” “那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祭树吗?”御尘怒道。 “我是男子,也将是你的夫君。” “就算要祭树,也该是我来。” 御尘面色苍白,他的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却依旧紧紧抓住云染的衣袖,不肯放手。 云染一心救树,挽救万界苍生,他能理解。 可他依旧不能放手。 万界苍生与他何关,对他来说,云染才是实实在在的。 一向冷静自持的御尘,也不禁长睫湿润,落下泪来。 “染儿,你出来。” “你不能抛下我。” “就算万界得以保全,就算我能平安无事,可这万界之中没了你,你要我如何安生?” “我不许你抛下我!” 御尘在惊惧与绝望中嘶吼出声,声音极度冷厉。 望着被乱流撕成碎片的众人,云染再也不敢耽搁。 她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腰上的束带上。 “我既是混沌之主,便应该担起责任。” “除我之外,再无人能力挽狂澜。” “对不起,御尘!” “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来找你,偿还今生我欠你的情债!” 云染正欲解开束带,突然间,她脚上一沉,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面色一变,赫然向下方看去。 便见狼狈不堪的无涯,睁着血红的双眼,握住他的脚踝,一点一点顺着她的腿爬了上来。 “我不想死,我要活!”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 无涯喃喃地念叨着,就像被迷了心智的傀儡,一遍遍复述着心中强烈的执念。 抓着云染的腿,无涯攀爬而上。 强烈的生存欲望,驱使着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云染一惊,最后望了一眼御尘,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染儿,不要!”御尘大呼一声,被云染一掌击得倒飞出去。 他手中紧紧攥着云染脱下的,那件火红色的千羽云裳,一双幽深的墨眸狠狠一缩,惊恐万状。 那七色光团之中,无涯已经攀住了云染的肩膀。 只差一步,他便能脱离那团七色光圈了。 云染一把抱住了无涯的腰身,朝光团之中栽落。 “不,不……不要!” 光圈猛地合上,无涯惊恐的声音,飘散在乱流之中。 生命之树断口处,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那白光盈盈流动着,上下两截树渐渐生长在一起。 刹那间,生命之树发出万丈霞光。 须弥安静下来,残损的须弥神山和瑶光殿,渐渐恢复了平衡。 霞光染红了整个虚空! 小玄冥挥着四只蹼,将在乱流中救下的众人,驮到须弥神山上。 主人! 它眼泪汪汪地望着光芒万丈的生命之树,耸了耸鼻子,落下泪来。 御尘连滚带爬,扑倒在生命之树的巨根上,泪如雨下。 悲泣声,传遍了整个须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