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富贵（1）

    第一个购买未选之路的人就是我的第一位顾客。

    当他进入忘川局时，也是一脸迷茫，他进门后径直找到了我，他问我如何购买转世的商品，说是有个声音指引他找我，并且告诉他买完商品后，从忘川局后门出去就可以轮回了。我问他下一世想要什么，他摇了摇头。毕竟被忘川河洗掉了前世的记忆，只有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才能保存的下来。

    他想了一会儿，最后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100”，他和我说，他想要一世富贵，他说完又有些犹豫，于是我问他要不要听我的，他说可以，于是我直接做出了代表富贵的产品，标价“101”。他显得有些愤怒，在他发作之前，我拿出了未选之路，他咒骂着接下了。

    在碰到未选之路的时候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他记起了生前的故事，他和我说他的名字叫刘富贵，他这一生都在为金钱而活。他的父母在一场饥荒中去世，被饥荒折磨的皮包骨的父亲在去世之前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凹陷的眼眶，那皲裂的嘴唇和那嘶哑的声音。“娃子，你一定要富贵啊！！！”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时他的父亲是不是还留有意识，他哭不出来，饥饿和干渴早已拧干了他的泪水，他痛苦的干嚎，在泥土里打滚，他重复着那句话，他要富贵。

    没人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在饥荒里活下来的，他像一只野狗。有认识的人在路边叫他的名字“刘全德”，他头也不回，只是纠正一句“我叫刘富贵”。大人们骂他、打他，嘲笑他：“就你还想富贵？下辈子吧！”

    他在河边喝水时救起过村里地主的女儿，他真的是拼了命，弄得全身是伤，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善良，而是他觉得这样可以让地主给他钱。遍体鳞伤的刘富贵，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反而被地主家的家丁以图谋不轨为理由又打了一顿，小姑娘哭着劝架，这才让他没被打死。若不是以后的日子里小姑娘经常接济他一些钱粮，恐怕他也熬不过饥荒。

    少女心事总是春，地主也发现了自己女儿干的“好事”，他严厉斥责了自己的女儿，但这一次，他想错了，姑娘拿了把剪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我就要他，谁都不行，我的命是他救的，我的人就是他的。”地主也不能真的逼死自己的女儿，于是他找到了刘富贵，让他离开村子，他还坦言：“我不敢逼死自己的女儿，但是可以让你消失。”刘富贵没有拒绝，只是又多要了一些钱，地主把钱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他也不嫌弃，捡起来装在怀里。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富贵离开了村子。走上了另一条路。

    很快，富贵真的富贵了，他的生意很简单卖“神仙草”。“神仙草”也是烟草的一种，但是成瘾性极大，对身体的损伤也极为严重。是小时候村里的老猎户为他治伤的时候给他用了一次，只是略微一熏，他便失去了疼痛感，飘飘欲仙，那感觉直至死亡都没有忘记。在离开村子后，他凭借模糊的记忆，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洼里认出了神仙草，于是他开始慢慢了解、繁殖神仙草，然后尝试着卖出，最后开起了自己的铺子“神仙楼”。

    神仙楼前经常会有闹事的人，但刘老爷的威势显然可以轻易解决这些“刁民”。在一位大官尝试后大为赞叹，写下了“神仙不换”的评价，一时间，神仙楼名声大噪，财源滚滚。

    此时，他想起了曾经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但此时她已嫁作人妇，有两个孩子，刘富贵想带她走，她只是抱着孩子笑着说：“都过去了”。富贵起身便走。

    不久，女孩的丈夫染上了神仙草，整个家庭支离破碎，为了吸神仙草，孩子也被他偷偷卖掉了，女孩来求刘富贵放过她的家，刘富贵只是回答他：吸神仙草，神仙难救。女孩号啕大哭，直说道：你当年不如不救我。转身回到家中寻了短见。

    刘富贵因为经常接触神仙草，身体也受其影响，早早去世了。

    我正听的专注，声音戛然而止，他说：“我，想再来一次，这一次，好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