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萧平原上场
颜之鲁话音落地,众人都脸色大变,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时阚也惊得香肩微颤,秀颊苍白,波光盈盈的眸子里又是恼怒又是委屈,更隐隐的有一份忧惧。 “师姐,这事到此为止吧!” 谢迁背着手眺望着远处云海,须臾丢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时阚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冲着远去的背影挥舞着拳头,喊道: “请圣祖裁夺就请圣祖裁夺!谁敢说圣祖就站在你们一边!当我怕你们么!” 狮王长叹一声,说道: “小姐,事缓则圆。 颜之鲁古板倔强,谢迁心高气傲,要他们马上接受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应该很难。 但这门生意,对宗门非但无害,反而有益,总有一天,他们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这个节骨眼,没必要与他们硬来。” 时阚跺着脚骂道:“一帮老顽固,死笨驴,非要穷死!请九戒鞭?谁不请谁是王八蛋!当姑奶奶是吓大的么!” 狮王听得直摇头,忧色浓了十倍不止,连忙劝道: “小姐,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不是和他们置气的时候!这事要是闹到圣祖那,咱们十有八九讨不了好处!” 陈喜暗想不周剑宗至少有上万年历史了,若开宗立派的先祖还在,至少也有一万多岁了,这样的老古董知道当年自己打下的江山被不肖子孙给租掉谋生,不气疯才怪,不禁打了个寒噤,也跟着劝道: “三长老,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挣了一大把灵晶了,哪里潇洒不成?哪里快活不成?何必跟他们吹胡子瞪眼干大架? 这段时间刚好歇一歇,等钱花光了再搞也不迟! 说不定他们天天看着我们潇洒快活,到那时候已经羡慕的口干舌燥,非要求着我们带他们一块赚钱了!” 劝人就劝人,干嘛将我们家小姐往歪路子上带,这小子……说的虽然在理,可却不是个东西! 狮王听得脸皮直抽抽,嘴一歪,笑道: “小姐,陈喜说的在理!你不是老早就想去西牛贺洲寻找不老仙泉酿的醉轮回佳酿么?现在路费有了,刚好出去转一转!” 时阚眼睛一亮,笑道: “言之有理!早就想尝尝那醉轮回了!不过去之前,这生意还得做!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怕事才躲出去的!” 陈喜与狮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要想劝一个横惯了的疯婆子认次怂,真的是太难了! 两人正感棘手之时,一直默默立在旁边的萧平原忽然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三师叔,既是开门做生意,便不必急于一时。平原试着去劝劝宗主与七师叔,看能否让他们回心转意。若他们想开了,说不定会有转机。” 他这一番声调都没什么起伏的话让时阚、狮王、陈喜三人都大大吃了一惊,三人全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支持我们?” 须臾,时阚忍不住问道。 “刚才师叔顷刻之间便赚到了相当于宗门半年开支的六万蓝灵晶,这份生意,着实让平原钦佩! 这些年来,平原东挪西凑,苦苦支撑,实在是无比清楚财富对于宗门的重要!” 萧平原肩背依然微微伛偻着,声音依然平平淡淡,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时阚高兴的眸子闪亮若星,连珠炮般的说道: “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人!可是你准备怎么劝他们那帮榆木脑袋?” 萧平原苦笑道:“本来我也是没有把握的,但刚才忽然想到马上仙缘大会就要开始报名了,宗门空虚已久,再东挪西凑,也是凑不齐报名费的,为了参加仙缘大会,也许宗主与各位长老会有从权之意。” 除了陈喜不知道什么是仙缘大会,还在茫然之中,时阚与狮王都是眼前一亮,容光焕发,像是在黑暗中跋涉已久的绝望之人忽然看见了黎明的光亮。 “贤弟啊!还是你脑瓜子灵光!这个主意妙!这个主意妙!哈——哈——” 狮王纵情大笑,声震山谷。 “平原,这事就交给你了!以后大把挣钱,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愁白头!” 时阚脸都没红下,就姿势熟练地将天大麻烦扔给了萧平原,扔完后浑身轻松地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喝那醉轮回。 萧平原眼角跳了几跳,苦笑道: “师叔放心,平原自当努力,但成与不成,却在天意。” 时阚摆手道:“你办事,我放心!” 萧平原的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得更驼了,嘴角的苦笑味儿也更浓,但他是个任事的人,也不再说些替自己留条路儿的话。 “多谢师叔信任!不过这事光靠平原一人力量还不够,马上我会提议召开长老会议来讨论仙缘大会,会上还请师叔坚持率领全部弟子参加仙缘大会。有师叔相助,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时阚拍手道:“好!就这么办!看那帮家伙拿什么去交报名费!” 萧平原又道:“在此之前,还请师叔忍耐则个。” 时阚笑道:“师侄放心,大戏上演之前,我会很有耐心的。” 萧平原拱手道:“师叔英明!” 这事商议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时阚回去补觉,招牌被拆,暂时无生意可做,陈喜也要回主峰,就在他准备跟着狮王回去的时候,却被萧平原叫住了。 “让焦老先回去吧,你带我去止云峰转转,看看水云仙府、仙鹤别苑、黑松小筑。” “早知道师兄如此开明,我们早就去找你商量了。有师兄相助,定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 陈喜带着萧平原去水云仙府,路上问道: “师兄,九戒鞭到底是个什么宝物?为何大家听到九戒鞭,都那么紧张?宗门已经有上万年历史了,难道老祖还健在?” “九戒鞭是宗门圣物,供奉于戒律殿。 上面附着一缕老祖之魂。 若是宗门中人触犯门规,可请九戒鞭惩之。 若宗门中人拒不承认自己有过错,可请圣祖裁夺。 圣祖最为智慧公正,绝不会冤枉好人,但也绝不会姑息jian徒,而九戒鞭降下的惩罚也极为沉重严酷,修为再高,也承受不住。 所以,宗门中人,最为敬服九戒鞭,也最为恐惧九戒鞭。 不周剑宗能屹立万年而清名不坠,九戒鞭居功至伟。” 萧平原细细道来,好像在为门徒解惑。 陈喜暗道像时阚那样的疯婆娘被九戒鞭教训一顿也好,省的天天咋咋呼呼,说不定哪天就被仇家乱刀砍死。 他这般想着,口中却说: “三长老一心为公,绝不是jian邪之徒,就算请圣祖裁夺,恐怕也不会遭受惩处。” 萧平原轻叹一声,“话虽如此,但能不惊动圣祖,自然最好。” 陈喜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想圣祖神通何等广大,宗门中人一言一行恐怕都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有做坏事的,他老人家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为何要单独去请呢?” “圣祖魂魄虽然附寄于九戒鞭上,但这魂魄并不完整,而是一缕残魂,因而大部分时间,他老人家都处于沉眠之中,只有用特殊方式才能唤醒他。” “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 “还好圣祖他老人家天天睡大觉,不然咱们将他千辛万苦打下的地盘给租出去,恐怕他老人家会气的将我们一个个鞭死。” 陈喜笑着解释了下,萧平原下意识地瞧了瞧青空,只觉得背脊有点发凉,不禁暗暗祈祷道: “弟子所行,都为宗门,没有一分私心,天地可鉴。” 陈喜瞧萧平原忽然打了个哆嗦,暗骂自己多嘴多舌,万一将这小老头吓跑了,罪过可就大了。 他还想问问什么是仙缘大会,为何用这么件事就能逼得宗主长老就范,可想到这是宗门即将商议的大事,此刻自己还没正式加入宗门,打听如此大事,似乎有点不妥,于是住口不提,默默带路。 到了云水仙府,陈喜将相关规划、售卖价格、售卖策略都细细说了一番,萧平原越听眉宇间越是充满了赞赏之色,用难得的轻快语调说道: “取的名字好,题辞也不错,甚合仙家格调!只是……”
陈喜虽然不是什么虚荣之人,但自己的策划能被认可称道,还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所以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着急问道: “师兄可有什么建议?” 萧平原凝目许久,忽然眉头舒展开来,笑道: “也许咱们可以请高明画工将这些院落一一画出来,配上题辞、售价,若是流通出去,应当有助于生意。” 这不就是产品画册么? 自己怎么没想起来? 陈喜猛拍自己额头,诚心赞道:“师兄此计大妙!画册流传出去,客人就能成百上千地增加!” 萧平原又皱眉道: “只是院落太少了点!才十二座而已!等这些都租出去之后,旁边再扩建一些!” 这小老儿胃口倒不小! 陈喜暗赞一声,笑道: “现在的算一期,后面咱们再开发二期、三期!旁边的地方还宽裕的很,增加百十栋不成问题!” 萧平原拊掌道:“这个提法好!一期、二期、三期……生生不息,财源不止!” 两人相视而笑,大有知音之感。 笑罢,萧平原忽然说道:“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吧?” 陈喜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有点发呆。 萧平原微微一笑,“三师叔虽然敢想敢做,可散漫惯了,从未留心过经营之术,忽然生出这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生意,恐怕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吧!” 陈喜终于明白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笑道: “师兄火眼金睛!有一天与三长老同行,偶遇野修窃占宗门福地,三长老将他打发了,于是我就突发奇想,有了这般主意,却没想到给三长老带来了这么大麻烦!” 萧平原闻言,暗感惭愧。 他也不知打发过多少那样的野修,可却从没想过将它变作生财之道。 从这一点来说,就要比眼前这小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此想来,不禁又深深地看了眼陈喜,暗道宗主的眼光果然毒辣,果真是捡了个宝回来,不但修道根骨卓绝,而且经营天赋不凡,说是能文能武,一点也不夸张,看来得赶紧举办拜师礼,将这小子收进门中,只有将宝贝攥在手心中才放心。 陈喜被看的有点发虚,不禁扭过头去,尴尬笑道:“这里就这样了,要不咱们去仙鹤别苑看看。” 萧平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也有点尴尬,连忙称好,跟着陈喜往仙鹤别苑而去,走到一半,忍不住说道; “带你进宗门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举行拜师礼,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陈喜对萧平原的忽然发问似乎没什么奇怪,笑道; “多日来没有动静,说不心焦,那是骗人的,可我想宗主千里迢迢将我带入门中,绝不会半途而废,这般一想,也就心安了。” 萧平原见陈喜一句怨言没有,一句话也没提里面的因由,暗道这孩子果然是个聪明人,于是说道; “俗话说好事多磨,能成事者得有好耐心!你能如此想,很好!” 陈喜躬身致谢道:“多谢师兄提点!” 用了大半日功夫,两人仔细看了一圈仙鹤别苑与黑松小筑,边看边聊,一路上又碰撞出了许多精彩想法,将整个计划补充的更加完善。 萧平原是不周剑宗的大管家,整日和银钱生计打交道,对于经营之道颇为自诩,可与陈喜这一番长谈之后,却觉得自己的认识远远比不上陈喜那般深刻,那般不落俗套,那般天马行空,那般敢想世人之不敢想不曾想。 陈喜上辈子纵横商场,名利双收,对于商业自然无比自信,可与萧平原畅谈之后,只觉得这个整日苦着脸的小老头是个不可多得的经营干才,自己源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商业知识,对方非但能一点即透,还常常能加以补充扩展,使之更适合这方世界的水土。非常智慧,非常务实,非常令他赞赏。 经过半日的切磋碰撞,两个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