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类与恶魔
“好了，勒兹克君，你也知道你是LOM了。” “放弃做人吧。” …… “很抱歉，艾茵，这个结论，我……无法接受。”我总算是将视线转移到艾茵地脸上，与她对视起来。 “这样啊…”艾茵冷不丁地向前走出一步，我也随之后退，“勒兹克君，你觉得平时很受欢迎的我，根本不会在乎你，对吗？”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想法使得我跟艾茵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 没等我回答，艾茵继续开口:“这样跟你说吧，我真正的朋友，也只有你和薇洛两个人而已。” 这句话使我稍稍惊讶了一番，稍加思索，也发现很合理。 艾茵是LOM，如果LOM真如她之前所说的对人类抱有敌意的话，她怎么可能与那些连同类都会排斥的认相处得来呢？ “LOM也并不是敌视一切人类的，薇洛就是一个例子，她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人类，本想着仅仅将她当作联系你我的工具地，只到有一次她找我谈心，我才知道她看透了我孤独的本质。” “她也曾是个孤独者，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但是，薇洛终究是人类，是异类，我无法完全信任她，不能向她吐露自己的一切，而你不一样，你是‘同类’。” 艾茵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我也一步步地向后退着。 当我的后背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明白：我无路可退了。 艾茵按在墙上的手与两侧巨大的翅膀让我的活动空间变得很小。 “勒兹克君啊，回想一下你的那些充满活力的同学们吧，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吧，你想变得跟他们一样吗？” “他们该算不上是渣滓，但已经足以让我反胃。” 这句话说中了我的心坎，我视线垂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勒兹克君，这个世界上有一处人类所不知晓的区域，名为‘安格尔’，那里才是LOM真正的归宿，我知道去往那里的方法，跟我一起走吧，薇洛的话……也可以带上她。” “艾茵，我觉得……”我感到有些尴尬，“我们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不嘛~勒兹克君，”艾茵一改刚刚严肃的样子，发起烧来，“人家现在感觉浑身热的受不了，人家想要……” “啊啊，停停停，”我不停地摆着手，“你正常点行不行？” “真是的，勒兹克君你怎么定力这么差，就跟那些人类一样。”说着，艾茵收起了翅膀。 “想不通啊…还以为你会果断接受自己地身份的，你本身就很不合群，那群家伙的嘴脸你也见识过，你到底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整理好穿戴后，我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艾茵则是给我泡了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茶这种东西，起源于东方，比起西方的咖啡，我还是更喜欢茶。” 是么，我倒是更喜欢咖啡。 拿着茶杯，看着茶水倒映出我的眼睛，我沉默不语。 放弃做人，成为LOM，从今以后告别那些伪善的面孔，来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似乎也挺不错的。把薇洛带上的话，她也不至于再被周围的同学排挤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着，但我很清楚，我从未真正融入到这个群体当中，孤独是我生活的常态，只要脱离他们……不，我是人类，绝对是，只不过相对于他们而言特殊些罢了，我还是想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即使被叫“废物”什么的也无所谓，只要保持原样就行了吧，我对成为LOM之后的生活一无所知，迈出这一步，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 现在，我仿佛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面前的是与原本的路线方向相同的主线，这条路并不舒服，但前方都是已知的事物，而旁边的路则是一条分支，可能会更好走些，但一切未知，我不知该如何选择，只得原地踏步…… 我跟艾茵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听着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良久，艾茵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勒兹克君，抱歉，我之前情绪有些激动，没有充分考虑过你的感受。” “虽然你一直不合群，但从未接触过这些事物的你，应该一直都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人类的，突然间否定你之前地生活姿态，让你抛弃一切的旧事物的话，还是很难做到的吧。” “我会等，等你想通的那一天，抑或是…对人类彻底失望的那一天。” “嗯……”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话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遇到的那只Mask，脚下有一滩血，那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艾茵随意的回答道，“是那天枪击你的人的血，我让Mask把他吃了，怎么了吗？” “啊？！” 这一刻，我眼中艾茵那张清纯气质的脸蛋，登时变得恐怖扭曲了起来。 “吃，吃，吃，吃了？”我跳了起来，惊恐万分。 “对呀，我自己还尝了一点，那家伙的口感真差，现在想想也觉得恶心。” 我怔住了，问道：“你…吃…人了？” “嗯，之前听你说那家伙用枪打了你的胸口，我就把他的心脏吃了，真难吃，呸……” “你…你…”我瘫坐在了地上，我仿佛看到了…艾茵的嘴角与双手满是红色的液体，站在尸山血海中病态地狂笑着，然后突然扭过头来，将我的身影映在她嗜血的眼神中…… “哎呀，忘了你还没有放弃做人，”艾茵一拍脑门，毫无诚意地道歉道，“抱歉啦，是不是吓到你了，没关系，你以后也会习惯的……” “别，别过来！”我想站起来，却两腿发软，只能靠着双手不停地向后爬。 “诶，勒兹克君别激动嘛，那家伙不是你的仇人么？而且就算不去管他也是会死的。”艾茵微笑着，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离我远点！” “恶魔！” 艾茵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了，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她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嘴唇微动，好像说了什么。 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艾茵的声音低到无法辨别，但我依旧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恶……魔……” “你们……才是……恶魔……” 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我重重地顶到了墙壁上。 “咳咳，好痛…”我努力地抬起头，看到艾茵背后绽放出了红色的羽翼，炽热的火焰在其之上熊熊燃烧着，红色的光线无比刺眼，宣泄着那过剩的能量。 “你们！都是！恶魔！” 艾茵仿佛变了一一个人似的，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如果不是你们！他就……他就不会……” “不会……” 这一刻，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好烫，好烫，我落入一片火海，灼热的火焰让我不知所措。火海之中，隐约有一些碎片，碎片之中的画面是…记忆吗？ 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在跟几个大人抢什么东西……一个白色的，很空旷的房间……一个小孩，分不出男女，但身上与周围都是血…… 突然间，一阵冰凉的触感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是一片黑色的大海，一望无际，倒映着黑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唯一的光源，是半轮明月，那形状就如同被拦腰斩断的一样… 水是冰冷的，明明是大海，水面却无比平静，没有任何的涟漪。 水面之中，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岛，或许只能说是个小平台吧，艾茵正跪坐在那里。 她的怀中，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小男孩，两侧银灰色的翅膀正温柔将两人护了起来。 小男孩闭着眼睛，皮肤苍白，毫无生机，艾茵正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我看到了…她眼角处闪闪的泪花。 外面的热浪一点都感受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清冷，寂寞，惆怅。 无言无望水中殇，何来何往何人怅…… 平日里热情的外表，是为了在他人面前掩饰…还是仅仅不想让自己会想起……心底的这一角呢？ 原来…这就是你的内心深处么，艾茵…… 真冷啊…… 我回过神来时，看到艾茵猛的锤了一下她自己的额头，一股鲜血流了下来，紧接着，红色的火焰随着她的翅膀一同化为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我想起刚刚的所见，费力地爬了起来，向艾茵走了过去，伸出手：“艾茵，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感到左脸颊火辣辣地疼。 “太差劲了…” “就跟那群渣滓…一模一样……” “你走吧。”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拎起包，从艾茵的家中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艾茵内心世界的那些片段依旧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艾茵会突然间那么愤怒，我说了什么触动了她的伤口么？那个小男孩是谁，头发是棕色的，倒是和艾茵有点像，还有那些记忆碎片…艾茵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艾茵传递过来的恨与愁绪如同千百根丝线缠上了我的心脏，久久都不得以缓解，她平时一直被这种感觉折磨着吗？ 走到了原先遭遇了Mask袭击的地方，我看了看边上的那一滩血，皱了皱眉，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