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平常事
青竹岛的生活，郑长生倒是颇为适应，早上天刚蒙蒙亮，他便已经起床练剑了，是王子建给的青竹岛的剑谱。 来喊小师弟起床的历青青看到已经在练剑的郑长生，先是惊讶这个小师弟的勤奋，在心中默默给这位小师弟点了个赞，然后打着哈欠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嘿嘿，大师兄躺床上，倒是没法来抓自己起床，刚好睡个懒觉，难得偷闲。 不一会明家兄妹便也开始了晨练，两人的长辈似乎是师傅的熟识，倒是要在岛上住上几天。 “郑哥哥起这么早，怪不得我这懒哥哥输掉了。” 明幼清日常夸奖，明澈清不想反驳，郑长生笑了笑没说话，平时他可没起这么早，只是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挑起那根担子。 三人一起晨起练功，倒是都颇为高兴。 仙武的修行者与俗家武夫不同，仙武的修行更重要的在于内外配合，不仅有武道之形，还要有运气之法。因此便也不存在俗家的观武偷师一说。 晨练后，大家一起去看望了周平海，然后一起吃早餐，读些许书，去给菜浇水…… 仿佛不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宗师传承，而是一户农家与三十来个子女。 王子建每日要先在竹林中静坐，直至阳光穿透竹林，点点光斑洒落在他身上。然后出去和徒弟们打个招呼，还让大家如果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明家兄妹也不例外。 修行一事，常人看来遥不可及，向往非常，然而初入此路的人却是觉得枯燥无比，每日只是铁打不动的重复练习，又很难有所长进，讲的是一个滴水穿石的道理。 青竹岛上的所有除郑长生以外的弟子，王子建都没有刻意要求每日必须修行多长时间，在王子建看来，修行一事，讲究的是机缘和修心。 当然青竹岛上的众人还是很自律的，毕竟大师兄还在岛上，虽然卧床不起，但除了差不多时间拜师的二师兄和三师姐，没有人能够忘记那被大师兄支配的恐惧。 当然他们所有人最敬佩的也是这个大师兄，面对周平海，更像是面对一位长辈，或许这就是师门内的长兄如父？ 所有人还在晨练，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平时从不的二师兄竟然来了演武场上，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平海，身后跟着一位青年男子，男子背着一个女娃娃。 本是面带欣慰看向勤奋修行的师弟师妹的周平海忽然眉毛微挑，笑了起来，轻轻说道： “走，去四号竹楼。” 轮椅再动的声音终于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师兄，二师兄。” 周平海挥挥手示意大家继续，他不做打搅。还让那男子和女孩都留在此处修行。 “师兄，他俩不是师傅的弟子，这样不太好吧？” 文梓虽然这样问，但脸上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不好的，文波文竹也是青竹岛的一份子嘛。” “哈哈，那就多谢师兄了。” 周平海走后大家便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文波，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都有女儿了呀，唉，不知道师姑我何日才能找到意中人啊！” “余师妹十几年没回来了，可别瞎说，那是文波的meimei，我们二师兄的女儿。” 文波实在受不了这么多师叔师姑的热情，脸涨的通红，幸好还有郑长生的存在。 “来，文波文竹，认识一下你们的小师叔，郑长生。” “文波（文竹）见过小师叔。” 两人异口同声，郑长生连连拱手，那个小meimei这样叫还能理解，但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喊自己师叔，心里还挺别扭。 好在他早就习惯位于别人应当尊重的那个位置，也不太过让大家笑话。 大家虽然已经回来有些时间了，但因为都在忙活的缘故，倒是还没见过两个晚辈，这会儿倒是热络起来。 “啊啊啊，大师兄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晨练——” 一阵喧哗声传过，正是偷睡懒觉的四师姐历青青被周平海撵了出来。 “晨练？都该吃午饭了，还晨练，你给我回来。” 本来已经飞出数十米远的历青青闻言回头，看到轮椅上的大师兄，哦了一声，才有些嫣嫣的回到周平海旁立正。 周平海看了看自己这个四师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文梓呵呵笑道：“大家难得有时间回来聚一趟，就不要每天修行了吧，让胡汗师弟和小师弟他们几人修行就好。” 周平海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惜老九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有五十年没看到他了。” “放心吧，九师弟天资聪颖，更胜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三师姐楚迟安慰道。周平海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他最好有些事，不然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要找他的事。” “喲，瞧把你给能的，咋的，我老没了？轮的着你吗？” 原来是王子建漫步走过，他一向不怎么约束自己的徒弟，只要求为人做事不得行恶而已，只求个无错。 “今天大家都在，我就再传大家伙一招。” 明家兄妹自觉离开，大家则都十分有兴致，师傅可是很少以身传教的。 王子建带着大家向场外走去，不久便到了湖边。 “当年，我闭关于青竹岛上，忽有所得，又有贵人相助，立地证道，成就了大宗师之位，证道之所在，就是如今的练武场了。” 说着他怀念的看向练武场那边，然后又看向湖面。 “刚刚证道大宗师，我不禁感叹大道之奇异雄伟，一步踏出，便缩地成寸，行至此处。 是日，风稍大，湖波涌，心情澎湃，只觉天下地上，再无敌手，见此湖面便如江湖般诡谲云涌了，便想一剑平尽江湖。” 说及此处，王子建须发飘起，浑身气息不断拔高，似乎有着不败的孤独。 一剑出，剑气远去数里，一时间，湖面如镜，微风止，波涛停。 “此剑，非大宗师不可为，但所携有的天下无敌的气势，正是你们每个人所需要的。 人之修行，在于无止。你们，可有所得？” 一众徒弟只是怔怔的看向这一剑的残余，都有着无比的向往，就连都不打算在修行路上有所建树的文梓，也颇有对一剑平江湖的向往。 然而郑长生和周平海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所得。 王子建看了看郑长生，心中猜到可能与他过去有关，便没有多说，又问向周平海。 周平海想了想说： “徒弟在仙武之路上，修行已逾百年，曾对大宗师之境十分向往，然而，到了如今这个境界，看似一步之隔，却如隔山岳。 如今却是找不到当年的激情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王子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人生有成，远在四方，总是少聚多散。转眼间，大家便要离开青竹岛，各自去拥抱自己的江湖。 明家兄妹也要离开了，正巧三十九师兄胡汗也要在青竹郡历练一番。便让郑长生与三人一起在碧波湖旁的芒城走走，回来后也就要潜心修行了。 青竹郡因青竹岛的崛起而得名，人人都知道湖中岛上住着一个老神仙。至于外面来此游历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谁不想来这个大宗师诞生的地方看看？更别说还有可能遇到湖边撑舟的青竹岛首徒。 四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倒像是四个孩子，不仅仅是四人脸上稚嫩的英气，四人竟然还都没真正逛过集市。 郑长生不用说，寻常地方，必是没有他的身影，只在一本本他人梦寐以求的典籍和阎王殿的众人拥护下度过。 胡汗是孤儿，四岁便被王子建收养，直至今日，才是第一次离开岛上。 明澈清倒是有很多机会，只是明幼清管钱管的紧，不仅对他这个哥哥狠，对自己也狠，这种集市跟本不去，甚实在怕忍不住要花钱。 可自己家其实不穷，没想到走在江湖上，家里给的银子倒是一点没花着，吃的最好的一次，还是在苏州蹭的郑长生的饭。 “哥，说好了，咱只许看不许买哈。” 明澈清很是无语，除了修行，他老子从来都是教他如何当个纨绔，现如今却在吃这苦，别人还都以为自己去享福了。 “放心，哥说到做到，除非自己挣的钱，否则肯定不花。” 明幼清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满眼放光的看向各个摊位。 明澈清见状小声道：“其实你想要的话，买一个也不是不行。” 明幼清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 郑长生见状轻轻一笑，便直接买下几样，赠与明幼清。 便如花苞绽放一般，笑起来的明幼清真美。 似乎注意到郑长生在看自己，明幼清抿了抿嘴，可一下子又笑了起来，虽没有笑出声来，但嘴却是合不上了。 “谢谢郑哥哥，我真的好高兴。” 明澈清有些羡慕的看向郑长生，这才是自己走江湖时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