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房花烛夜
应钟牵着红色结发球的一端，另一端在宋岚珺的手中，两人步履缓慢，一步步走到堂前。 周妤看着这一对新人，面容欣慰，微微低头，擦去眼角的泪痕。 宋二叔看起来非常高兴，咧嘴无声地笑着，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称赞道好一家良叔贤婿，宋家看来是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 待到新人站定，一旁等候多时的司仪连忙走出来，大声喊道：“日吉时良，天地开张；乾坤相配，大吉大昌；天造一对，大富大贵；地造一双，大吉大昌。” “一拜天地。一鞠躬，感谢天，天作合，花好月圆；再鞠躬，感谢地，地成美，龙凤呈祥；三鞠躬，感谢天地为媒，两相守，天长地久。” 应钟两人转身面朝门外，在宾客的注视下鞠了三下躬。 “二拜高堂。一鞠躬，先谢父母养育恩；再鞠躬，祝二老，福如东海长流水；三鞠躬，愿高堂，寿比南山不老松。” 两人又转过身来，对着高堂鞠了三下躬，周妤边擦眼泪边笑，二叔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夫妻对拜。一鞠躬，相识相爱结良缘；再鞠躬，夫妻同心建家园；三鞠躬，恩恩爱爱到永远。” 两人各执结发球的一端，小心地俯身鞠了三下。 “这正是：百事皆会随人愿，夫妻情谊永缠绵。好梦当属洞房夜，合欢幸福更美满！” 宾客一阵喧闹，新娘被送入一处早已布置好的别院，应钟走出门来，向宾客们敬酒。 “这是城东李家的家主，按辈分你当称他一声伯父。”宋三叔在一旁为应钟介绍道。 “宋家得此贤婿，老夫特来贺喜，祝你们夫妻二人，白头偕老，多子多福啊。” “伯父来贺，小婿感激不尽，我敬您一杯。” “这是城东王家的家主，你当叫一声伯父。” “这是城东高家的家主，你当称一声叔父。” …… “这是，额，城西刘家家主，你当称一句叔父。” 应钟眼睛微眯，看向了刘雍，刘雍连忙解释道：“贤侄，我是来贺喜的。” 应钟神色放缓，笑着说道：“叔父既是来祝贺的，那我也敬你一杯。” 刘雍连忙喝下杯中酒，这时候，一旁站着的白发老头突然开口。 “道友得此贤妻，可喜可贺，贫道特来祝贺。” 应钟闻声侧脸看了一眼老头，又转过头看向了宋三叔，示意这是谁。 宋三叔一脸茫然，还是刘雍解释了一声：“这位是我家远房亲戚，这次正好路过我家，是跟着我一起来的。” 应钟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客人，便受我一敬，不过听刚才所说，客人也是修士？” 白发老道喝了一杯酒，这才说道：“贫道玄真子，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应钟摇了摇头道：“我无道号，就叫我一声应钟便是。” 玄真子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应钟道友，不过贫道有个问题，不知可否解惑？” 应钟皱了皱眉，为难地说道：“我所知有限，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玄真子放下酒杯，眼睛微眯，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问，因为妖墟禁地的缘故，这方圆千里内，已经近百年，未曾见到似道友这般的妖修了，那么道友又是为何会来到这里呢？” “咣当”一声，应钟拿着的酒杯落在了地上，一时间愣住了，周围正笑着说话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刘雍头上直冒冷汗。 玄真子见情势不对，知道引起了误会，连忙解释道：“道友，我不是来故意找茬的，你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好奇。” 然而应钟还是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近乎呆滞，吓得玄真子连忙挥手呼唤，这才回过神来。 应钟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玄真子的衣襟，连声问道：“你说我是什么？妖怪？我怎么能是妖怪呢？我怎么能是妖怪呢？我怎么能是妖怪呢！” 玄真子被应钟抓着，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能回答道：“道友虽然妖气内敛，但贫道修有一门开眼术，还是可以认出的，不会认错的。” 应钟此时心绪如麻，知道问这老道也没用，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妖怪身份，别人家穿越都是人，怎么我就是个妖怪了？ 放开老道，应钟眼神迷茫，脚步错乱，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席间，宋三叔等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见新郎出了院门，不知道往哪去了。 …… 新房里挂红结缨，喜气洋洋，布置古朴典雅，别有一番风味。 宋岚珺盖着盖头，坐在床边，两腿紧并，双手放在膝上不停地摩挲，似是有些紧张。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岚珺放开了不住揉搓的手，整了整衣裙和坐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严正以待。 门外的脚步声慢慢放缓了，似是在门外徘徊，一段时间后，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应钟脚步沉重，关上房门，一步步走到了桌前，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坐下独酌。 宋岚珺等了半天，发现应钟只是在桌前喝酒，也不言语，不由得心中着急，于是开口问道： “相公有何心事，为何独自饮酒，却不说话？” 应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开口回应道：“我不是在冷落你，只是心中烦闷，不得开解，所以饮酒。” “相公何不说出来，妾身也好为你解忧。” 应钟放下酒杯，缓缓说道：“我刚刚发现，我是一只妖怪。” 宋岚珺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道：“人都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与你，自然不会嫌弃你是妖怪。” 应钟愣了愣，还是回道：“这个，你们这里不歧视妖怪吗？” 宋岚珺疑惑道：“为什么要歧视妖怪？化形的妖怪与人无异，并且能化形的都是天地所钟，真说起来，还是人应该羡慕妖呢。” 应钟这才释然了一点，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那，那人和妖，有生殖隔离吗？不是，我是说，能生孩子吗？” 宋岚珺闻言，盖头下的本来就很红的脸好像更红了，温声细语地说道：“可，可以的，相公喜欢孩子吗？” 应钟连忙摆了摆手道：“喜欢是喜欢，不过常言道，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我们还年轻，这个不着急的，不着急的。” 宋岚珺没有说话，只是又开始搓手，应钟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修行者跟妖怪的关系怎么样吗？” 宋岚珺回道：“炼气士和妖怪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可能有些小问题，但整体而言是友好的。” 应钟得到回答，心中想着，那明天就可以去刘家找找那个老头，问问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了。 宋岚珺等了半天，见应钟又没有声响了，低声说道：“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应钟反应过来，看着桌子上被喝了一半的酒壶，托盘里的金秤杆，一时有些紧张。 应钟两辈子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是假的，这一天受到的刺激也不少，以至于之前一直没想到这茬，现在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紧张。 待到应钟整理好心情，拿起金秤杆，缓步走到床前，看着坐在床边的佳人，伸手轻轻挑起了盖头。 《洛神赋》有云：“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而面前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古人诚不余欺！”应钟俯首细观，心中惊叹。 宋岚珺被他盯得害羞，转而提醒道：“相公，还有交杯酒。” 应钟这才站直，转过身去桌上倒酒，又端着两杯酒回来，递给宋岚珺一杯，顺便坐在旁边。 两人手执酒杯，两手交叉，慢慢靠近，眼睛对视，脉脉含情，抬手喝下了酒。 接过酒杯，应钟随手放在桌上，再回头时，宋岚珺已经低垂着头，面含娇羞。 应钟主动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既选择了我，我也定不会负你，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定会让你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宋岚珺嘴角翘起，眼含春水，眉目传情，接着点了点头。 于是应钟拉着宋岚珺躺下，挥挥手扇灭蜡烛，放下床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