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星夜出击
就在陈仓的局势发生变化，雍王章邯厉兵秣马之际，周围其他诸侯也都盯紧了此处的战局。【】△￠，尤其是同在秦地的塞王和翟王，他们时刻关注着最新的动向，试图从这乱局中分一杯羹。 关中之地沃野千里，是不可多得的粮仓，咸阳更是昔日大秦称王之地。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如此理想的前景，除了一心只想回去楚地的项羽，谁人不心动？ 之前章邯牢牢占据着咸阳这一块宝地，三秦的军力也都半斤八两，所以二王也没什么想法。 但到现在，刘邦在秦地横插一足，如此一来，局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关中暂时的平静，也因此被打破开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的暗流涌动。 与刘邦对比起来，章邯无疑处于绝对的下风，尤其是在兵将数量上，根本没有可比性。尽管此次占据陈仓的只是一小部分军队，但加上策反的民众，其数量也不容小觑，绝对够章邯喝一壶的。 而一旦他陷入与刘邦的战争，就算能取胜，也必定得全力以赴，会被牵制得死死的，这样一来，虎视眈眈的二王就能有不少的机会了。 咸阳不远的栎阳城中，司马欣正在与一班部下商议着此事。 “报！前线急报！” 一个士兵从府外急匆匆地冲进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向着司马欣报告道：“大王，探子最新回报，雍王章邯放出消息，要亲征陈仓。咸阳周边五县已经同时发兵，前往咸阳集结，恐怕接下来要有大动作了。” 闻听此言，本来肃静无比的会场顿时炸开了锅，嘈杂的议论声四起，在列的诸将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众人对于章邯的这番举动都是十分惊讶。 司马欣听着耳边的议论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实话，章邯此举倒是让他有点意想不到，司马欣自思，如果自己处在章邯的位置，绝不会如此冲动，在背后有其他诸侯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全力平叛。 塞王和翟王早就在觊觎着咸阳，这一点章邯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在如此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带兵亲征，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他到底是有所依仗，还是狂妄自大呢？ 待得沉思片刻之后，司马欣还是毫无头绪，他轻咳一声，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你们说，章邯此举，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人本来就有诸多想法，此刻听得司马欣询问，不由得七嘴八舌地争论开来。 “大王，依我看，雍王此举未免太过托大，一旦他全力西向，背后的空当可是留给我们和翟王了。若是我们抓住机会，关中之地可图矣。” “就是，章邯这也太小觑我们了，难道他自信能同时双线开战不成？” “大王，事不宜迟，若是此刻做出决断，拿下咸阳易如反掌。” 坐下诸将各抒己见，但意思却差不多，都是对章邯的狂妄不屑，同时建议司马欣出兵。 司马欣听着众人的意见，嘴上却不置可否。说起来，他也能理解诸将的想法，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也怪不得众将如此踊跃。 但不同于其他将领，司马欣作为一个老jian巨猾的诸侯，自然比他们看得更远。 若是自己乘着咸阳空虚，对章邯落井下石，固然可以得到暂时的利益，但这样一来，章邯受到腹背夹击，必定会被击得大败，而刘邦手中的陈仓也势必会更稳固。 事实上，对于刘邦这个人，司马欣和章邯一样，都对其保持着极强的戒心。刘邦不是像项羽一样安于现状的人，一旦让他的触手伸进关中，并且站稳了脚跟，那关中就不再是三秦的天下了。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司马欣才陷入了矛盾的境地。他一方面想趁机攻击章邯，但一方面又寄希望于章邯击退刘邦，二者之间究竟该如何抉择，成为困扰他的问题。 想了许久，司马欣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他只得向着诸将摆摆手道：“此事事关重大，贸然出兵未免鲁莽，先等等再说吧。” “大王！”“大王，机不可失啊……” 部下的将领们还待再劝，司马欣却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众人见他如此，也只得悻悻退下。 与此同时，雍地北边的上郡高奴城中，董翳同样在进行着纠结的抉择。最终，他做出了和司马欣同样的选择，那就是暂不出兵，静观其变。 这两人都是多年军旅历练出来的，自然不是眼光短浅之人，对于贸然出兵将来的后果，他们心里都像明镜一样。 如果扳倒章邯，再竖起刘邦这个强敌，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如让章邯继续在咸阳为王呢。 与其现在匆忙出兵，倒不如观望片刻，待得刘邦和章邯接战再说。两个老狐狸很清楚，最好的介入时机，莫过于等待两方拼的山穷水尽，这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为了最终的局面能够得到控制，也为了己方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不约而同地选择观望。 两王都怀着同样的鬼胎，故而三国边境倒是风平浪静，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情形。但平静之下却酝酿着大战，司马欣与董翳都已做好准备，一旦有了绝佳的机会，他们绝对会兵发雍地。 就在二王权衡利弊，驻足不前的时候，讨伐陈仓的大军却是已经在咸阳集结完毕。 在章邯的严令之下，附近的五县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消半日，五县的军队就开到了咸阳。 让章邯略感欣慰的是，这五个县还都不算小，每一个县能有三五百兵员，再加上始成在咸阳集结起的五六百人的军队，讨伐大军差不多能有两三千之众。 不过说起来，这些县能拿出这么多兵力，也是它们的极限了，每个县的守兵差不多都调空了，县城基本上不设防的状态。这当然是章邯的命令，不出击则已，一旦决定出击，他就要全力出击，一举击溃叛军。 等到众军安顿下来，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众军便扎营在咸阳城外，等着第二天天亮行军。 黄昏时分，在王府之内，章邯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战斗部署。他的面前除了始成几人之外，还有另外七八个神色恭敬的陌生人，这些人自然就是五县的县令和县尉了。此刻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章邯，生怕漏掉一句话。 章邯一直是紧闭着双目，似在思考什么，等到众人到齐，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环视众人一圈这才开口。而接他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众军听令：今夜发动突袭，绕过废丘，直取陈仓！” “嘶——” 在场的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章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始成抹抹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大王，各县军队今日刚刚赶来，已是疲惫不堪，星夜驰骋，只恐未战先衰啊。” 其余的各县主官听得始成此话，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和士兵一同赶来，一路劳顿，自然想着休整一番，第二日再出兵。 “不行，不能再等了。”章邯的语气坚定异常，他向着众人冷声道：“我问你们，塞王和翟王向来觊觎内史之地，如今各县守兵都已调空，为何他们却没有丝毫异动？” 众将面面相觑，内史诸县空虚，而司马欣和董翳丝毫没有行动，此事确实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没人回答，章邯自问自答道：“他们在等，在等我们和陈仓叛军两败俱伤。他们所希望的，就是既能驱逐刘邦的势力离开秦地，又能将雍地吞并，所以他们选择观望，选择暂时不向雍地用兵。 可这样一来，也等于给了我们机会，他们希望我们能与陈仓叛军陷入苦战，等到两方消耗得差不多时，再介入战争。但这也是一次赌博，若是我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陈仓，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再出兵了。”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章邯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趁着司马欣和董翳没有出手，先行解决掉陈仓的麻烦，待得陈仓平定，那二王再想出手也晚了。 “而且废丘军队正在本县等待，敌军必定以为我们会去废丘会合当地军队，故而不怀戒心。如今我们绕开废丘，连夜直取陈仓，以无心算有心，定能旗开得胜。” “好！”“大王妙计！” 听到章邯的一番解释，众人眼中皆露出喜色，不由得大声叫好。 看到众人领会到自己的意思，章邯也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开始下令。 “好畤、栒邑两县县尉听令，着你两县兵将为先锋，星夜开赴陈仓，攻取县城！” “遵命！”两个披甲将领连忙出列应命。 “漆县、杜县两县县尉听令，着你两县兵将为左右翼，护卫中军，增援前锋！” “遵命！”又有两人出列应命。 “云阳县尉听令，着你县兵将为后军，负责清除前军杀散的敌军。” “遵命！”云阳县尉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接受成命。 “候官始成听令，本王亲征之时，着你全领咸阳事宜，有先断后奏之权。” “属下遵命！”始成一脸的严肃，像之前的各个县尉一般，俯首接旨。 待得将军令传达完毕，章邯嗖地站起身来，他向着满脸坚毅的众人发布最后的命令。 “全军出击！今夜必下陈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