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梦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就像在追寻着她的足迹一般，直到再次相遇...... 大嘴在这个时候，也安静了下来，只是远远的看着中心的祭台。一道道金茫从地下升起，划过一个个漂亮的弧度，撞击，分散，瞬息之间，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巨型光罩。 如果不是在这样阴暗，冰冷的地下，眼前的景象，倒也真算得上赏心悦目。让我心悸的是，光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黑夜中的信号灯一般，一道道血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亮起，分外刺目。 我想到了那堵几如遮天的石头，石门上雕刻的非人非兽，上面很多的生物，此刻，正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我眼前。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和惊恐，从心底悄然萌发，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记得，千万别认为自己是人。”此时亲身体会，这样的觉悟，更深了。 自从进了厂区的地下，一路走来，也许因为毕竟见到的，基本都是人形，虽然清楚看到的只是表象，可终归不会有太强的恐惧。直到现在，看着一道道亮起的红芒，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让我真真正正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至于光罩内，到底进行着怎样的‘唤生’，懵过去的我，自然不得而知了。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看看，自己看看，看清楚自己的周围，你是想死吗？！ 脑海里，似乎有着另一个我，在冲着自己咆哮。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朝九晚六，薪水微薄的屁民！屁民，你懂么？！ 你真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些事情是你够资格参与的？你真的傻BB的认为，自己能驱逐出身体内的那个它？！ 别傻了，快醒醒吧，看看这些你想要接近的东西，看看它们，在它们面前，你只是个废物，是个废物！ 赶紧逃吧，有多远逃多远，能活一日，就过一天，这才是你，这才是属于你的生活，卑微的过下去，逆来顺受的活下去，多活一天，都是命运对你的恩赐...... 整个身躯，陷入了一种病态般的颤抖，脸部的肌rou，更是发癫的扭曲了起来，下唇被牙齿咬破，鲜血溢出，很痛。 对，我现在是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规规矩矩的上着班，等着每个月中拿了薪水积攒下来，慢慢拼凑着自己的人生。 即便现实世界，是个天大的谎言，那么多人都能活在谎言里，为什么偏偏我不能，装疯卖傻视如不见的过下去不是更好。 可惜的是，我这个悲催的小人物，却偏偏有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下雨的日子，会让我感到失落；遇到没钱吃饭乞讨的人，即便难断真假，我也会带他们到小饭馆饱餐一顿；下班路上看到万家灯火，也会让我停下脚步去想，每一盏灯光下，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明明知道自己生活在谎言中，却让我自欺欺人的活下去，即便我能做到，可我的心，却不愿。若是那样活着，意不顺，念不达，心不静，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生不是人杰，死亦非鬼雄，茫茫世间行，碌碌一凡人，可至少，这一生，这仅有的一生，我想顺心而活，不为别人，不为自己，只求无愧于心！ 心之所向，我身必至，所以，我一定会在这里！ 脑海里的混乱，平息了下去，我舒了口气，隐隐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原本一直以来，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心神，这一刻，神念通达，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没过多久，和先前有着相同气息的阴冷感，匆匆掠过，我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阴冷，比之先前，明显弱上了不少。为什么会这样？ 似乎从见到那个‘暗影’之后，大嘴的心情便开始有些低落，到了此时，更是一言不发，我说什么，他都装作没听见一般，完全不理。 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下，只有钟声响起的那一刹，才让平静如死水一般的黑暗，稍起波澜。 也许，只要他们行走世间，终归需要人类的身躯作为宿体，长久下来，居然也沾惹上了世间的风情，每当新的一天开始，便会传来阵阵歌声，像安慰，又像慰藉。 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过着，不知是我幸运，还是不幸，6天过去了，我没有被选中一次。 直到眼下！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宛如果核裂开般的脆响，从我身体里发出，这是什么声音？像是给出了答案一般，这个勉强算作房间的铁牢，其中一面，正片铁栅栏发出金属摩擦的挠心声，缓缓向上升起着。 终于等到你...... 整整6天的时间，可我对即将到来的‘唤生’，所知依然为零，可即便如此，心中也是欢喜多于恐慌。该来的，躲不掉，无时无刻不去思虑着该死的必然，这样的感觉，相信很多人都有，其中滋味并不好受。 可即便再恐惧，既然注定会来，也就注定了会有一个结果，无论怎样，至少不会再让人时时提心吊胆，终日惶恐不安，这样看来，也未尝不是解脱...... 人类之间，体会他人的感情心绪，似乎多是从表情，从话语，从举止。这一刻，我离开了铁牢，向着中心的祭台而去，一路走过的铁牢，只要里面存在着的，它们的情感完全不需要我的同意，便纷纷涌涌的与我相融，暴虐，残忍，阴暗，嗜血...... 原来它们不像我们这般，需要去看，去想，才能体会到别人的情感，它们需要的，只是需要，有需要，就能满足，悲也好，喜也罢，就这么直接干脆的感之所感，觉之所觉。 是我们人类太过委婉，还是他们太过直接？ 我不知道，也更来不急去思考这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答案的难题。 就在我靠近光幕的瞬间，眼前出现了一个门一样的空隙，好让我走过光幕。很像酒店，银行的感应门，不知道眼下的灵动，是人为，还是死物，如果是死物，这样的灵思，是来源于人类社会，或者这里才是出处呢？ 在我踏入光幕后，一道淡淡的金茫闪过，原本的缝隙已然不在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我此时的感触，却恰恰相反，原本看来不过数十丈方圆的光罩，直到此刻身处其内，其上接天穹而不见穷极，而我，却渺小的像沧海中的一粒砂石。 莫名的抬着头，仰望着如同天穹一般的光幕，渐渐的，光幕在眼中逐渐淡去，化作了青天白云，片刻间，风气云卷，青天之上，出现了一暮暮脑海里的过往，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看着...... 直到，我似乎不在是一个旁观者...... “不要，回来！”我一把拉住了安娜的手臂，向着自己轻轻一扯，正准备劝阻她去洗手间，可就在这时，我居然从她的目光中，看到她心底在说：“呸，就一个小小的经理，也对我动起了手脚，虽然长的还行，可惜穷鬼一样，想约，省省吧......” 再也没有开口，我松开了手，看着她走向了洗手间，看着一道同样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背上，让她性感的身躯，痛苦的扭曲了起来，好痛快的感觉。 我静静的看着，冷冷的笑着，笑着...... 指尖传来锥心般的疼痛，就像从小到大一样，我急急含在了嘴里，很快就可以止血，小倩冲了进来，神色慌乱的问道：“你怎么了？！” 可为什么？我偏偏从她的目光中，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可你心里居然还想着别的狐狸精，疯的好，你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真让我很开心呢，继续疯下去吧，我会陪着，看着，直到你自我毁灭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和我走下去，只是为了看到我痛苦而欢喜？ 一把推开了小倩，我狼狈的冲出了家门，冲上了公路，一辆汽车来不及刹车，狠狠撞了上来...... 我是不是死了？ 眼前恢复了光明，却看见自己悬浮在空中，而眼前站着的，居然是雪赟！ “老公，太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想到以后，都只能是另外一个女人，这样叫你，心底还真的有些不甘心呢......” 她正好微微翘首，目光相交，我看见她在心底，勾起了一抹冷笑，“虽然是个废物，但我的，终归是我的，即便我不要，也不会留给别的贱人，看来，还是送他去死好了！” 一道刺目的银光闪过，我不可置信的捂住断开的脖颈，圆瞪瞪的双目，死死的看着她，看着这个让我日夜思念，想念，念念不忘的女人，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全身虚脱，我跪倒在祭台上，身体随着胸口起伏间，一抽一抽。突然，我猛然一怔，急急向着周围看去，依旧是隐隐荡起彩晕的光罩，还好，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那样的真实，真的真实到让可觉得可怕！ 似乎每一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都在先前的幻境中，完完全全颠覆了，那么陌生，那么阴暗，那么让我恐惧和愤怒！ 如果，这样就结束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开始了，我惊恐的看着天，看着风云变幻的天，不可能，怎么这么快，刚刚结束还不到一分钟，连喘息的机会给不给我！ ...... 一次， 二次， ...... 渐渐了，我开始忘了去记住已经是多少次了，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唤生台’，忘记了自己经历着一场场虚假的梦境。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一个梦，太久！ 当你再次睁眼看天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从梦中醒来？ 还是刚刚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