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马鞍山铁矿
星期日,大家都歇班了,纷纷到外边去玩。早上,于树问我:“我们去马鞍山玩去,你跟我们去吗?” 我反正是个闲人,就跟他们去玩一趟。我答应了。“那就准备,现在就走。”于树命令我。 “我有什么可准备的,走吧。”我站起身来,做了个马上就可以走的样子,“你认识吗?” “不光咱们俩。跟着他们走,他们有人认识。” 果然还有许多人。我随着大家来到火车站,又随着大家一起上了车。下了火车坐汽车。这里的交通很发达,很快我们就到了马鞍山铁矿了。 铁矿距公路不远,下了车,向山上走,就是马鞍山铁矿了。转过一个山坡,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开阔地上竖立着两个篮球架子,旁边是一排排的房子。 我随着大伙儿走进一间屋子,屋里迎接我们的原来是柳青。很久没有见面了,见面以后有许多的话要说。同一间屋里住的似乎都是天津人,大家虽不相识,但得知我们是柳青的朋友时,马上拿出香烟像多年的朋友一样热情的接待我们。 他们这里住的是土炕,我们依次坐在炕沿上。忽然门外又涌进来许多人。原来是听说我们的到来而特地来看望我们的。 艾林从伊尔施铁矿调到了马鞍山,一进门就兴冲冲的说:“哎呀哥几个,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行!今天中午我请客。” 柳青问他:“你拿嘛请客?” 艾林说:“我养的那俩大鹅呀!”艾林又转过身来对我们几人说:“我养了两只大鹅,今天哥几个来,我就把那两只大鹅杀了请客。” 柳青说:“行!你杀鹅,我买酒。今天星期日,食堂卖馒头。一会儿去食堂买点馒头就行了。” 艾林又对柳青说:“哎,柳青,你这儿有刀吗?”得到了柳青的肯定的答复以后,艾林又对着我们大家问:“你们有谁杀过鹅?我没杀过,不会呀!” 于树说:“那玩意儿不跟杀鸡一样吗!走,我跟你看看去。” 说着,于树站了起来。我们大家见此也都从炕上下来,“走!咱大伙儿一块儿去看看。” 随着艾林的一声“走!”,呼啦啦,大家一涌而出。艾林率先跑在前头。出了宿舍后,他就跑得不见了踪影。一会儿,从远处传来艾林的呼唤声。那是他在招呼他的鹅。我们大家一边四处看风景,一边等着艾林把他的鹅找来。 艾林没让我们久等,很快就见他两只手各拎着一只鹅的脖子,飞快的向我们跑来。柳青手里拿着一把刀子迎着艾林走过来。我们一拥而上,从艾林手里接过两只大鹅。 于树对艾林说:“你先把鹅脖子上的毛拔拔。” 很快,艾林就把一只鹅脖子上的毛拔掉了一圈。这时,一个下乡在草根台的叫石强的走过来,接过柳青手里的刀子,对着鹅脖子上的动脉就是一刀。血吱的一下蹿了出来,蹿出了好远。有人高喊:“拿个盆来接血。”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一个饭盆,但此时血已经流的缓慢下来了。艾林慢慢的把那只鹅的血控净,随手把鹅扔在地上。此时石强又拿过另一只鹅,麻利的拔去鹅脖子上的毛,又是利落的一刀,又是吱吱的血水蹿出来,有人把盆子放在流着的血水下边接着。看看血水不流了,石强把鹅扔在了地上,跑到一口压把水井那去洗手。 艾林跑到食堂去烧开水,准备给鹅褪毛用。石强洗过手,走过来拿出香烟,先递给我们每人一支,他自己也放一支在嘴上。我掏出打火机为大家点上烟,看着眼前的两只刚才还满山跑、现在已经躺在地上的鹅。 忽然,刚刚杀死的那只鹅的身子动了一下。大家都没理会,以为是动物临死前的肌rou痉挛。谁知那只鹅晃晃悠悠的居然站起来了。鹅头在脖子被割了一刀的地方耷拉着,身子直挺挺的,迈着步子向前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居然跑了起来。 艾林提着一桶热水正向这里走来,见此情景,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桶追了过去。别看那鹅耷拉着脑袋踉踉跄跄的,却是越跑越快,艾林居然追不上它。最后艾林在山上捡起了几块石子,对着那鹅一阵狂轰滥炸,终于把它击倒在地,大家一哄而上拥上前去,把它按到在地。拿回刀子,干脆将它的脖子割断,使它再也不会生出这种“诈尸”的举动。 虚惊一场,总算如愿吃到了鹅rou。酒席上,由于在座的有许多陌生人,所以虽然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但还是有些假装斯文,一本正经。每个人都是小口喝酒,小口吃rou。唯有柳青例外,干脆利索,一口一杯,大家还在斯斯文文的一口一口的抿着酒,柳青却已经略带微醉,倒在了炕上。 饭后,好客的主人们又沏好了茶。大家喝着茶、抽着烟,欢天喜地的聊着天。再看柳青,躺在炕上,已是响起了鼾声。 大家聊得兴起,几乎忘记了时间。柳青睡了一觉醒了,发现大家还在热火朝天的说着、笑着,随口问道:“你们今天还回去吗?” 柳青这一提醒,大家才仿佛从梦中醒来,纷纷抬起手来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该启程向回返了,错过这班火车,今天就回不去了。大家全都起身站了起来,这时柳青对我说:“你回去有事吗?你现在也没上班,要不你就在这呆一天,明天再回去。” 于树等人也随声附和着:“是啊,你回去也没事,你就在这里呆一天,多玩一天。你不像我们得回去上班。” 我想想大家说的也有道理,随口问了柳青一句:“你这有地方住吗?” 柳青说:“你一个人没问题,人多就够呛了。” “那我今天就不走了,在这里玩一天。” 大家一起向门外走去。把于树等一行人送到山下大道边,我便随着柳青等人回到了矿山。今天矿山上也都休息,大家都无所事事。有人提议打扑克,很快就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由于人多,分成两桌玩,每桌四个人。他们安排我在其中一桌坐下。大家坐好以后,我才发现他们的这个玩法我根本不会。 我如实的告诉同桌的另外三个人,可是他们全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加上柳青也在另一张桌子上劝说我,他说:“这种玩法挺好学的,况且你又是那么聪明。玩几次就会了。” 我只好安心坐下,陪着大家玩。我桌上的三个伙伴我都不认识,都是初次相识。刚开始玩,石强给我拿出一卷用橡皮筋捆着的饭票。这是马鞍山食堂的饭票,饭票是塑料的,那一卷饭票都是一分的,加一起也不过几毛钱。 他把那卷饭票递给我,我不解其意。他告诉我:“咱玩的是一分钱一把,你要输了就从这卷饭票里拿。”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可以给现钱吗?我给现钱不行吗?” 他坚决的拒绝的我的要求:“你是陪我们玩,你自己还不会玩,哪能让你自己拿钱呢?况且你是柳青的客人,招待不好你柳青得跟我急。” 另一桌上的柳青听到我们这里低低的争论声,走过来问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柳青毫不客气的指责我不该这么矫情。我受到柳青的指责,只得灰溜溜的坐好,不敢再说什么。 我对扑克的这种玩法的确不会,输了牌还要掏钱的事也是头一次。有时一把牌玩完了,我还不知自己是输还是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玩了一下午,直到柳青等人招呼我去食堂吃晚饭。 晚饭后,大家又玩了一会儿扑克牌,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晚上,我睡在柳青旁边。他有两床被,给了我一床,我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当枕头。我发现这里的炕比起床来有一个优势,只要有足够的行李,一铺炕可以挤下好多人。不像床的局限性那么大,一张床只能睡一个人。 躺在炕上,柳青悄悄地对我说:“你打牌时怎么输了不给人钱呢?” “啊?我有吗?” “人家不好意思说,况且钱又是人家的,你输了干嘛不给呢?”柳青埋怨我。 “唉!”我唉了一声,“首先你们这种玩法我就不会,有时输了我都不知道。再说我也没玩过钱,我不习惯输了掏钱这种事。” 早上吃过早饭,这里的人们都干活去了。我尾随着他们来到矿里。原来这里是露天矿,顺着轱辘马的铁道就来到了坑道口。 顺着铁道向里看,巷子很深,光线也越来越暗,渐渐地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们不许我进到巷子里,怕出危险。那里面的状况不清,我也没有必要冒险,就止步到坑道口了。 中午吃饭时,柳青跟我说,他们的工作就是把山洞里边的矿石开采出来。他们中有人负责在山洞里打眼,是凿岩机手,cao纵凿岩机在山洞里打洞。负责放炮的在打好的洞里放上炸药和**。这个工作看似很轻松,其实十分危险,工作时要格外的小心。 最辛苦的是清渣工了。他们的任务是把爆破后产生的渣石统统装入轱辘马,还要把工作场地清理得干干净净,以便把轱辘马的轨道继续铺设延长。他们还要负责把装满渣石的轱辘马沿着轨道一直推到火车铁轨旁,由铁路的装卸工把渣石装上火车车厢,运往选矿厂。 这里,在马鞍山铁矿上就有铁路,只是这里没有客车,只有货车。当矿山上的铁轨并入了白阿线以后,才可能有客车。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午饭过后,我也该离开了。柳青劝我留下多玩几天,理由是我回到乌兰浩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虽说道理是这样,可是在这里,大家每天都要上班,连一个陪我的人也没有。还不如回到柴油机厂,知青办已经通知我可以去柴油机厂报道了,我也该行动了。 我没有让他们送我,自己沿着山路向山外走,身上没有行李,路途也不远,不久我就到了白阿线沿线了,再走不远,路边就是一个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我就放心了,无论火车几时到来,也不会出现误了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