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凤冠霞帔
出嫁当日，天还未亮宫里就开始忙碌了。 楚澜熙迷糊间，听到宫人来来回回吵吵嚷嚷。 “烦死了。”转而又拉起被子包裹住头。 语嫣见时间还充裕，不忍叫醒她，想着让她多睡会儿。 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叫醒她的，倘若叫醒也得被一顿好骂。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急不可耐，又进来叫她：“诶呦我的小殿下哟，今儿个是您大婚之日，您怎么还不起哟？” 楚澜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猛地坐起，吓了嬷嬷一跳。 揉着惺忪的眼。 “原是如此，那便洗漱。”半晌，楚澜熙艰难开口。 宫里心灵手巧的宫女来给她绾头盘发。 内务府成群结队送来婚服与钗子。 往日爱涂的胭脂俗粉今日也是有理由抹个够了。 “殿下今日面色不太好，可是昨夜睡的不安生？” “这些天忙了些，昨夜一倒下便入睡了，想着休息好些人也精神，却睡了这么久。面目都浮肿了，叫人来消消肿吧。” “是。” 沉重繁琐的头饰和正红色镶金边嫁衣。 华丽至极，尽显贵气。 她适合长眉，显得眼波婉转，煞是好看。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有刹那失神。 装扮完便被送去太后宫里。 在此之前，父皇专门召见过她。 “熙儿，这道圣旨与盖了玉玺的书信你拿去，于两年后交给给锦王，在此期间万万不能看里面的内容。切记好好保管。”父皇不同往日，神情复杂。 “熙儿明白。” 也没多想，便带入嫁妆，妥善保管。 皇后亲自绣了一柄遮面圆扇赠予她。 太后则给她自己当年出嫁时那支凤冠金钗。 民间成亲时，虽称“凤冠霞帔”，但不是真的凤冠。 如今太后把真的凤冠交给她了。 “我们熙儿真好看，如今也是新娘子了。”太后更多的是感慨。 按规矩，宋琰来时先要拜见岳父岳母，然后同楚澜熙一同拜别，所以先用圆扇遮面。 而后入锦王府前再盖上红盖头。 接亲队伍已到宫外。 楚澜熙一直待在养心殿内，与皇后太后说着体己话。 怕她紧张，太后一直在逗她笑。 皇后更多的是不舍。 她面上被太后逗的捧腹大笑，心里也是阵阵打鼓。 本该从她的寝宫出嫁的。 按照王爷娶王妃的规矩，圣上想给楚澜熙多些体面，所以就从养心殿出嫁了。 “新郎到！”公公大声禀报。 “迎娘子！” 在左右搀扶中，她持着面扇走出养心殿。 还未踏出门槛。 她看到一双手伸过来。 骨节分明。 从前她下马车，搀扶宫人也是扶住手腕。 习惯性去扶手腕时，那双手突然握住她的手。 手很热，很温暖。 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被这双手牵引着，一层一层，一级一级下台阶。 不知怎的，她看不见路也不害怕，抬起头就随着那双手的牵引往前走。 是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他了。 身旁的脚步站住了，她也跟着站住。 随着宫人嘹亮的念词中，她也一步一步地行礼。 泪水湿润了眼眶。 不记得过了多久，她木讷地站起，皇后为她披上红色盖头。 她红了眼，有些失措。 记不清母后说了什么。 只记得父皇说：“朕把熙儿交给你了，宋琰。好好待她，他日若是不能好好珍惜爱护她，就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朕的身边。” “定不负圣上重托。” 随即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宋琰抱起。 听到身前有序的呼吸声，看到此起彼伏的胸膛，她有些紧张。 小心翼翼地放入轿撵。 马儿嘶吼一声，马车开始摇晃了。 喇叭震天动地地响。 出宫了。 “慢些走，轿子太颠了。”是宋琰的声音。 到了锦王府前，轿撵慢慢停下。 “迎新娘子！” 掀开帘子，又是那双白皙的手。 这次她没有去找手腕，握住了手。 这次的手很冰冷，毕竟骑马握缰绳，手凉再正常不过。 先前来接她时，怕是专门捂过手心了。 下马车，她又被抱起跨火盆。 隐约从红盖头里瞧到一众人跪在王府前。 还站着一个体态圆润的妇人。 许是宋琰嫡母宋柳氏。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一众人大声整齐地喊。 过了良久，老妇人缓缓开口：“恭迎公主殿下。” 很明显，她似乎不太认这个儿媳。 先前她看宋琰年少有为，有意把自己弟弟的姑娘许给宋琰做正室，那丫头也表哥表哥地黏着宋琰，却不想被楚澜熙捷足先登，她自然不乐意。 而楚澜熙身份尊贵，以后在锦王府定是要处处压她一头，做惯了当家主母，她怎能容忍这些？ 楚澜熙本不打算开口，也懒得刚一进锦王府的门就与锦王府的人起争端。 想着忍忍就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名分。 但她今日若是不立威信，他日便会被府里的人骑在头上。 怎么说也是宋琰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正室妻子。 出了宫，就没人会对她百依百顺了，她可不指望自己这个与自己只见过几面，又日理万机的郎君帮她。 既不是宋琰的生母，她就不客气了。 “想必这位是宋柳氏吧？” 这句话是在问宋琰。 “是。” 她嗤笑一声。 “既然你叫我一声公主，我们就抛开婆媳这层关系了。按照宫里的规矩，臣妇拜见公主是要三跪九叩请安的。你说，坏什么也别坏了规矩不是？” 宋柳氏不说话，明显是被噎了还不服气。 “语嫣，教她宫里的规矩。”这个下马威必须下。 “是。” “老夫人且看我手脚动作，宫人是这样拜见公主的。”语嫣有模有样的做着。 她身为宋家主母，怎能不知这些规矩。 忽地听见身旁爽朗的笑声，声音不大，只有楚澜熙听到了。 宋琰应是高兴的，那她就无需顾忌了。 一套动作做完，还是不见宋柳氏有所动作。 不是个知进退的主儿。 可惜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母亲既先称熙儿为公主，自然是要行礼请安的。” 见宋琰开口，她再也没办法。 “还未过门，倒先是护上了。” 跪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请安。 “免礼吧，婆母辛苦。” “往后便不用早起来给本宫请安了。”楚澜熙先发制人。 免了自己去给婆母请安不说，倒打一耙，很“宽宏大量”地免了宋柳氏的请安，语气尽显恩惠。 是你自己不认这个儿媳的，休要怪任何人。 宋琰不开口，也不主动帮她，她从不是吃亏的性格，就想看看自己的锦王妃是如何对付老太太的。 楚澜熙气不打一处来，攥住宋琰的手背，狠狠捏。 宋琰吃痛，这才发话。 “熙儿贵为公主，此后入了我锦王府便是本王的锦王妃，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切莫忘了身份。也别逾了规矩体统。”终于看够了戏。 迎亲婆婆怕宋柳氏又撒泼，见形势不妙，忙开口圆场：“快迎王妃入府，天冷别着了风寒。” “迎新娘子入府！” 楚澜熙被宋琰抱起，跨进门槛的第一步，她是真正的锦王妃了。 刚入府内，圣旨随后就到了。 “圣旨到，锦王、锦王妃、宋柳氏接旨。” “上天眷命皇帝圣旨，今赐予朕女楚澜熙封号“常乐”，此后为常乐公主。以常乐之名嫁入锦王府为正宫妃位。感锦王府厚待朕女，特封宋柳氏为二品诰命夫人。” “臣、臣妇接旨。谢主隆恩。” “锦王爷快快请起，公主殿下快快请起。” “请大人来本王府中喝几盅。”宋琰邀请。 “殿下客气了，下官还要去复命，就不多逗留了。恭贺锦王爷与锦王妃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