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颜盏大婚(上)
旁观者清,颜盏看着幼年好友,一步步沦陷,却无可奈何,他只能一步步退让,等待时机让他一朝悔悟。 颜洛身子摇了几下,配剑掉落在地,无力的跪在地上。他疯狂的丧失了自我,他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剑,刺伤所有靠近他的人,他崩溃了,终于崩溃了!心底那处温暖逐渐浮现,一点一点将无尽的黑暗驱散,阳光透过心房洒了进来,往事一一再现。那两个年龄相仿的小王子,长的都俊美无俦,他们傲立南国最高的屋顶,俯瞰万象阡陌,立誓长大后,一展宏图! 可如今,他在干什么? 颜洛站起身,眼里没了浓郁的阴枭,他凝视着颜盏,笑了笑,语气带着久违的友善,“笨蛋,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被我欺负都不还手。” 他上前捶了颜盏肩膀一拳,颜盏尚未痊愈,被他捶的连退两步。 他淡淡道:“谁让我每次都能打蛇打七寸,你也讨不了便宜。” 碧天白云,金桂飘香,二人相视大笑,恩仇随风流走! 翌日,庆王将府中一切事务连同坤儿交托给苏老。他收拾行囊,将那独角玉琮放在怀里,一人一马一壶酒,甚至连随从都没带,迎着日出,踏着晚霞,一路山水作陪,幕天席地,去往大豪! 云迦安和魔骨拎着食盒与竹篮,来到云家墓园,她跪在娘亲碑前,将食盒中的酒菜布好,点上香烛,开始烧纸钱。 魔骨也跪下,对着墓碑叩头祭拜,“长公主,魔骨替莎夜主子给您上柱香。”他听莎夜公主说过,若有机会,要给姨娘祭拜一番。 云迦安手上不停,地上的纸灰很快堆成一小叠。 “娘,迦安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来祭拜您了。您看到了吗?爹和大娘罪有应得,被贬庶人,他们跪在坟前给您忏悔了。孩儿所遭受的仇苦,也已报还,如今孩儿将嫁作人妇,能遇到阿盏真是三生有幸。您泉下有知,该安心了!” 她跪在墓前,静静回忆回国后的巨变。那些害她的,她都一一偿还!杀了他们,不值得,让他们活在自责与痛苦中,才是最浅最深最无情的报复!但想到大哥,她心中还是遗憾的很,非要到死,大哥才会明白她吗? “小姐,有人来了!”魔骨道。 云迦安回过神来,刚起身,就撞见来人,正是云集天他们! “是你?你果然没死!”云集天没什么诧异,只是怀疑的神色变成了肯定。 云迦安也不再隐瞒,微笑道:“许久不见!我没死,让你们失望了吧!” 三人漠然,他们此刻还能说些什么?风水轮流转,如今她是主,他们是仆。 云集天问:“你以卑族公主的身份来,那你娘的事,你都知道了?”她难道知道自己不是她生父了? “是!” 云集天老jian巨猾,那晚的女鬼一定就是迦安假扮的,她说知道,可为何那天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她们母女欠了自己的?难道她知道的只是一部分? 他试探道:“你恨皇上和皇后吗?” 云迦安愣怔,皇上?她恨吗?或许是恨的,恨他给了自己父爱却又狠狠夺去。至于皇后,她害的自己遭受十指断裂的苦楚,她这个仇还没报呢! “恨不恨有何干系?” 云集天笑了,看来她不知道真相!但若如实相告,不仅皇帝要派人灭口,这丫头没准儿也会杀他。 云集天道:“既然来了,也给老三上柱香吧!他平日虽待你苛刻,但终究是自家兄长。” 兄长?这个兄长联合颜洛要杀自己这个灾星的时候,情义在哪儿?云迦安怒而拂袖,与魔骨转身离去!“你们暗地里做了什么事,心知肚明。云迦安,早就被你们害死了。若不是看在云宫榷往日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不会叫你这声爹,从今往后,你云家与我恩断义绝!” 云宫榷自始自终都没抬眼看她,她对云家的恨,难消! 云集天回了家,恰好听见路边两人在闲谈颜盏的婚事,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主子可不甘心看着他们成婚,准备把公主给夺回来。” “嘘--你轻点,要是被人听见了,你准备掉脑袋。” 两人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云集天面色不改,继续前行,他正在考虑如何东山再起,没想到机会就掉在面前了!迦安,爹可要对不起你了!谁让你是灾星命呢!注定命途多舛。 他捋了捋灰白胡须,朝着靖国公府走去。 “阁主,云集天求见。”知乐小跑进来通报。 钟离寂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甜奈,闻言眉梢一挑,“这老东西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好心。告诉他,不见!” “可是他说,是想和您谈谈有关云姑娘的事。” 小美人?“让他进来!” 云集天穿着粗布衣裳,虽简陋却洁净,他来到院中,行礼道:“草民见过靖国公。” 钟离寂仍旧躺着,闭着眼,道:“废话少说,你要说什么?” 云集天掩饰心中不快,直起身子,“听犬子提过,当初靖国公曾在罪女迦安府上驻留一段时间,不知靖国公对迦安可还有印象?” 钟离寂闭着眼,眼珠微微转动,这老东西到底要说什么?他不发话,等云集天先开口,可他比想象中定力要好,愣是不先说。 钟离寂沉不住气,道:“来人,赐座,上茶!” “多谢靖国公。” 二人进了亭中,坐下慢谈。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集天捋着胡子,道:“草民能保证迦安一定不会嫁给齐国公。”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云迦安了。你要和我交换什么?” “东山再起!” 钟离寂冷笑,斜看着他,道:“你这么自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东西值不值,又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好!那草民就让您听听理。迦安天降彗星的预言,可就是大神官说的,若没这话,迦安现在可是幸福的很。” “这我知道,说点有用的。” 云集天一愣,他竟然知道?这事儿除了大神官,夫人,皇后,皇帝,可没别人知道了。但他忽略了寤面! “您知道是谁下令大神官这么做的么?” “是皇后。你要是再说不出我不知道,就请吧。”钟离寂知道他还有秘密,但要让他说更多,只能这么做。 云集天一咬牙,道:“皇后为了除掉独孤懿和迦安,逼迫大神官违心说此预言,这您可知?” “皇后为何这么做?” 云集天端起下人送来的茶,呷了口,笑道:“这宫闱秘史若泄露了,草民恐怕得满门抄斩。” “本公答应你,你说出所有真相,我还你荣华富贵!” “空口无凭。” 钟离寂不屑瘪嘴,骂道:“老狐狸。”他吩咐知乐去取纸笔和大印来。 他写了字据,盖上大印,云集天将字据收好后,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钟离寂听完,神色变了几变,没说什么,让人将他送走了。 他回到书房,写了封信交派人送给杨青将军。吩咐红姑道:“大婚那日,派人盯住云家,不能让他们有异动。” 有些事得适可而止! 他专注在自己的思考中,不曾注意到屋角那飘动的黑色面纱,面纱下扬起一丝阴狠的笑! 几日后,八月十八,正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天空碧蓝,飞鸟绕树,花吐芬芳。那雪白的茉莉在路旁开了满街的清香。昌宁街上,百姓都纷纷让着街道,在边上走着。 皇帝十分重视齐国公与独孤公主的婚事,他派人送了许多箱价值连城的宝贝给独孤公主做嫁妆。 他在宣室中,遥望着宫墙,吉时快到了,迦安该要上轿了吧。 钟离寂站在他身边,看着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自己的女儿婚嫁,却不能见上一面,真是可惜,他摇摇头,将一明黄圣旨递在他眼前,道:“这宫里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了,你就写遗诏吧。” 皇帝看着一片空白的圣旨,哑着嗓子道:“小寂啊,当年朕可真不该将你带回来,你和你父亲太像了,朕以为朕所做的一切会感化你,没想到你的野心早已暗涨。” “野心?这你可错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钟离家的江山,是你颜家不得人心而已。你的心腹花弄将宫内情报出卖给我,这才给了我机会拿下禁军。哦,对了,云集天可是出卖了宫中的密道,杨青的人应该快要进攻了。” 皇帝瞳孔皱缩,猛地一阵剧烈咳嗽,他明白大势已去,若不从了小寂,以他为所欲为的性子,恐怕倒时颜氏子弟都不得善终。可自己培养的心腹,自己看中的忠臣,竟然都背叛他?他喃喃道:“真是人老了,糊涂了!” “吉时到!”喜婆扯着嗓子一声高喊,背着新娘子从行宫中出来。 顿时,锣鼓、唢呐、开始吹奏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六人抬的金顶坠金绣球透雕麒麟送子漆红花轿,静立在行宫前,轿帷上绣着凤凰于飞,富贵牡丹等吉祥图案。 丫鬟掀开轿帷,喜婆将新娘子送进花轿,高喊:“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