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手过招 （3）
林子成扶着有些酒意的丽安上了车。 “丽总，您要去哪里？” 他倒是从来没看过丽安这样的失态，竟在这样的酒会上喝了酒，是自暴自弃了，就这样被打垮了吗？林子成不自觉嘴角抿紧。 丽安没有回答，却突然问林子成：“今晚是盛世娱乐办的？” “是的。盛世娱乐挂的一个时尚杂志的名，所以您看他们家的当家花旦都来了。” “很好很好。”丽安连着低低说了两个很好，几乎是轻的听不见得，飘飘着进了林子成的耳朵，林子成听着又是一阵心酸。 众所周知，盛世娱乐正是木若慈人和集团旗下投资的最有名的公司之一。 那今晚的局面刚才即使丽安没有回答林子成心里也都很明白了那个做这个局的是谁。包括那几位她们曾经大客户的夫人，要不是事先收到了暗示，也不至于这样给丽安难堪。 有这么大影响力又有权利这样肆无忌惮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当然她是不会直接出面的，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全部交给冯小峰这样的人去cao作。 那么这样看来，今晚从邀请丽安开始，丽安就被算计了。 在这种派对上出丑可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很多时候可以直接影响一家公司的命运的。 这种派对上传开的小道消息，力量有时候大到足以摧毁上市集团。近日就有一家在资金链方面出现问题的公司，正是因为董事长在这样的派对上被摆在了明面上，最后流言四起，资金链彻底断裂，公司也因此倒闭。 对丽安工作室这样靠聚集人气撑着的服装设计公司，像这样的负面流言几乎更加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从时装周赞助撤销，到产品订单的取消，再到这样的舆论攻击，她难道是想置丽安于死地么？林子成想到这，即便他再沉得住气，也有些替丽安焦急起来。 他们比谁都知道丽安的弱点，这样的正面出击丽安是连反击的能力也没有的，和她比，她实在是过于弱小了。 丽安透过车窗，看着从会场里鱼贯走出的被众星拱月般托着的明星名媛们，各式的华美礼服映着她们越发的光华璀璨。 其实在社交圈有一个公开的秘密，许多从木兰公馆里走出来的女孩最后都进了盛世娱乐，大家都开玩笑说木兰公馆是盛世娱乐的培训部。木若慈向来还是偏向于自己一手栽培的木兰公馆派系，而木兰公馆出来的女孩的确也是百里挑一，许多天生吃明星这碗饭的。 当年要不是丽安坚持要做时装设计师开设计工作室，现在或许也是盛世旗下某个风头无二的女明星了。 冯小峰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只挂着明星经纪人的头衔，负责的却都是盛世最当红的女星，这样等于他掌握了盛世实际的最有价值的资产，在盛世，大家都知道冯小峰才是实际的掌权人，是木若慈在明面上的执行人。 要说本来以冯小峰的能力早就应该做个总经理副总经理什么的，木若慈也是好几次召开股东大会提议，只是冯小峰就是不能服得了众，都说他私下拿女明星提成拿的有些太多了，仪态上又不是很压得住场，这个事情最后只好做了罢。 盛世娱乐向来只推主打明星，只是被木若慈收购以后有些阴盛阳衰，这几年盛世出名的都是女明星，男明星出色是寥寥无几的。 在盛世，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受到的待遇和知名度更是天差地别，所以在这里的女孩们都咬了牙，争着向金字塔尖端挤去。 可不知为何盛世出了名的女星却总是红不了太久，这几年都是有规律似地风光一两年也就落幕了，而这落幕之后的女明星却是没有一个人有好归宿，甚至比那些没红出来的更惨些。 业内娱乐评论也有些说是因为盛世团队运营不够专业野路子太多模仿韩国模仿的太厉害等等，可终究还是有些风言风语，特别是前几年一个当红女明星的自杀事件之后，更是有些众口铄金的意思。 但盛世的女明星极盛的时候风头在娱乐圈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那样的荣光即便是腐骨的毒药，还是引诱着无数人前仆后继，几乎没有一个有星梦的女孩不想挤进盛世的。 太平盛世的太平是众人眼中的华丽绚烂堆砌起来的太平，谁又在乎那背后阴暗的腐朽。 在车子里眯了许久，快到家门口了丽安却突然说：“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去唱K，你送我过去。” 林子成又是一愣，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她的这个提议还是让他十分吃惊，这超出了这么多年他对丽安的认知。 丽安要唱K？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私下看丽安去过任何娱乐场所，酒吧KTV对她来说，是个不会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词语。 但今晚林子成决定不再多言一句，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让车子停在路边，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用保温瓶装的参茶递给丽安，看着丽安喝下小半杯，才让司机重新发动了车子。 推开KTV的房门，林子成又是吃惊不小。偌大的包间里竟然只坐着一个人，一个人他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人竟然是秦少阳。 他的心不断往下沉，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没有见过秦少阳，却有时会听到丽安和一个男人打电话聊天，频繁的程度和说的话题有些让他怀疑她是不是恋爱了，只是他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秦少阳。 或许也应该就是秦少阳。他有些讨厌自己这次的反应迟钝，那天的慈善晚宴当丽安让他特别去接秦少阳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 难道不是只有秦少阳这样的男人才能打动丽安吧？温暖，单纯，可是，这样的男人也最容易消磨意志的，丽安难道不知道吗？坚持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比谁都懂好男人比坏男人有时候更像毒药。 林子成的眼神和秦少阳一触他便移开了，今天他真的有些连门面功夫都做不了了。 丽安回眸对着林子成温暖一笑:“好了，子成，放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秦少阳已经站了起来，扶过因为酒精后劲上来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丽安笑着说：“交给我吧。” 林子成从KTV走出来后，没有坐车回家，而是沿着马路慢慢走着。今年上海的六月奇异的炎热，让人加倍的燥郁。难道一切都结束了？难道丽安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林子成比平时更早些就去了办公室，他其实是一夜未睡，昨晚送丽安回家以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有些事情即使看到了结果，过程却是最难熬的。 如今丽安的办公室和一个月前已经是两个模样了，虽然他尽力挽留，可团队的人还是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半。 丽安平日对他们是极其好的，她有一种天然的凝聚力，总觉得围绕在她身边未来有满满的希望，即使加班再苦，团队里也几乎听不到怨言，好几次，林子成都觉得这是一支可以创造某种奇迹的团队，可转眼，不过是就这么转眼，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丽安最近应该是非常的辛苦，每一个员工走之前，她都要亲自约谈，丽安说，好聚好散。 林子成到办公室的时候，丽安已经在了，他并不吃惊，这么多年哪怕是宿醉哪怕是通宵，可她总是第二天能精神满满来公司，有时候他很担心她的身体，参汤各种维生素他都是常备在身边盯着她吃下去的。 丽安照例起来去巡视设计间，这是她多年的习惯，清晨总是要去和大家聊会天，谈一下今天要做的工作。 林子成以前是很喜欢这个时间的，丽安有种聊天的天分，他一直觉得说话也有天才的话，那丽安必然是的，她总能说说笑笑间就让大家一天的工作变得轻松又有效率起来。 可是今天，看着空空落落没几个人的办公室，林子成忍不住说:“丽总，今天休息下吧。” 丽安摇摇头：“没关系的。” 一个问，一个答，尽在不言中的，是多年的默契。 设计间是一个设计师工作室的灵魂，如今留下来的几个都是跟了丽安许多年的，有几个比林子成来的还要早些，他们曾经和她一起开疆扩图，从曾经的年少轻狂到现在的老持稳重，丽安或许是他们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丽安以前总是会在结束聊天之前，习惯性的问：“。。。信不信？”这三个字在丽安的嘴巴里并不是个问句，而是一个极其有力简短让人信服的肯定句。 以前林子成总会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信。 可是今天...... 从巡视设计间开始，林子成就反常地沉默着。 他是可以陪着丽安笑的，像前几天那样假装没事，可是今天... 他下定了决心，其实早该和她说的，有些话话在他心里想了很久，来来回回前后进退，好几次他都要说出口了，却不知被什么给拦了下来，是丽安坚定的眼神，温柔的笑容或者是他内心自己本想坚守却已经荡然无存的信念。 “丽总，我觉得您最近是不是要安排去见一下木总？ 丽安本来走在林子成的前面，听到这句话时林子成觉得她似乎放缓了一点脚步，可终究她竟是没有回头。 “子成，今晚安排下，我有个四个人的饭局。” “四个人的饭局？什么规格？” “轻松点吧，都是老朋友了。” 林子成再一次沉默了。丽安是真的不要了吧，如今的局面是她也真的下定了决心。 “别放弃，我还有最后的王牌。”丽安转身微笑着看着沉默的林子成，她的微笑飘渺神秘，让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