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人
北院里，一桌香喷喷的晚饭冒着热气，中间还摆着一只曲北下午买来的酥皮烧鸡。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这才叫醒曲桑，换上一套合身的新衣服。两人心情皆是大好，有说有笑地坐在椅子上，才开始吃饭。 “哇，这个红烧狮子头好香！真好吃！” “哥，莲花菌又鲜又美！” “这个烧鸡，外焦里嫩，酥酥脆脆，可真香！” 曲北看着曲桑馋嘴的样子，好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储存点体力，今晚我们还要赶路。” 吃罢晚饭，夜空里又是亮起漫天繁星，一颗一颗闪着光，美丽异常，兄妹俩看地一阵出神，谁都没有说话，想着那逃跑一事。 直到子时三刻，整个向阳镇彻底静下来。 “桑桑，我们走。”曲北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兴奋。 “哥，我们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曲桑小声地道，眼睛略有不安地扫向四周。 两个人才各自背着自己的小药篓，曲北的腰间还挎着下午在集市买来的那把剑。推开北院的门，跨了出去。 一想到离开这个长大的院子，以后也不再回来，竟有些离别的不舍和伤感。兄妹二人转身望着这个曲家北院，似把一切都记到脑海里。 曲桑则摸着两边的石狮，忽地开口道：“石狮大哥，我跟我哥就要走啦，你们就留在这里，帮我们看好这个家。”听语气，竟有些凝噎。 良久，两人才迈步离开，借着万盏星光，从镇子里小心穿行，朝着城外跑去。 走到曲家的药田时，曲北停了下来，又多采摘了一些药材，放置于药篓当中。才牵着曲桑的小手，沿着大路，渐渐远离这座黑夜里的城镇。 “哥，那学院里除了戏法，可还有什么好玩的？”曲桑好奇地问道。 曲北仔细想了想，便道：“应该有很多好吃的！” 曲桑一听到吃，便更羡慕了，只催得哥哥快点走。 幻想着学院的日子，两人很快便恢复了情绪，哼起了小曲，一楼走来，有说有笑。 夜空里，一个身影随风而飞，掠过两人，落在前面的路上，两人丝毫没有发现。 “哥，你快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曲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人止住脚步，立在原地，偷偷向黑影瞄去。从形状来看，是一个人形，一动不动。两人心生害怕，曲北壮了壮胆，喊道： “你是人，还是妖怪？” 黑影丝毫没有反应。曲北心想，往回返定是不可能，这影子一动不动，说不准是一个稻草人，怎能这样就被吓破了胆，枉为男儿。于是抽出剑，牵着曲桑，从路的另一边，慢慢挪步，想绕过去。 走近才看清，这个黑影，从上到下，被黑布包裹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却越发地肯定是稻草人。也不知是谁在这里扎了一个稻草人，大晚上被它吓破了胆。曲北心底一阵气来，却无处可发，只得一剑劈向黑影。 离黑影五尺，手中的剑竟再无办法逼近丝毫。意识到不对，曲北拉着曲桑急速后退，剑挡在身前，大声喝道：“你是谁，为何挡住我们？” 黑影缓缓转身，无视曲北的威胁，缓缓地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如此打扮，挡住二人离开之路，曲北焉能相信，全心戒备，道：“那你可否放我们兄妹离开？” “你二人如果就此离开，必然死路一条，我怎能见死不救。” “我兄妹二人若能离开此处，才是逃出死窟，你胡说八道，我如何相信？” 曲桑见哥哥如此勇猛，胆量也涨了几分，不再害怕，反问道：“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善人，谁知道你是人是鬼？” “我若有害你们之意，只一根手指，你们便成为旷野孤魂。你们活着，便是证明，我并无恶意，只是看你们兄妹可怜，出手相助。” 曲北、曲桑对望一眼，对黑衣人的话无法辩驳。夜深人静，荒郊野外，如果黑衣人真的心存歹念，仅以他刚刚展现的实力，直接杀人灭口便是，又有谁能发现？如此一想，便信了几分。 但他究竟是谁，为何要帮自己？曲北似想到什么，反问道：“你就是前些日子在北院救了我们的人吗？” 黑影并未作答，算作默认。曲北心想，难怪当日在曲家众人包围之下，还能化险为安，原是有他相助，这下便心中更是相信几分，接着问道：“我们兄妹有何灾难？” “下午于闹市救人之人可是你？” 曲北并无隐瞒，答道：“是，我看那母子俩可怜，实在心中不忍，才出手相救。” 黑衣人长叹一声，道：“正因为此，你才招惹杀祸。” 曲北不禁，问道：“救人与杀祸有何关系？” “你能救人，便自然认得那孩童所中之毒，我且问你，那毒为何毒？” “毒来蛛之毒。” “毒来蛛又为何物？” 曲北不知他所问何意，依然如实答道：“据《毒经》记载，毒来蛛喜好血液，咬伤宿主以后，会寄宿在伤口处，吸食血液。”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愚昧，你再想想，毒来蛛可为寻常毒物？为何偏偏那男孩中毒？” 按照《毒经》所说，毒来蛛性刚烈，求偶季节，雄蛛相遇，必拼的两败俱伤，双双死掉。因此野生毒来蛛非常少见。多为人工饲养，或入药，或被歹人所用。想到此，曲北便明了黑衣人之意，道：“你的意思，那男孩是被人有意杀害的？” “如此来看，一点即通，倒也聪明。你救了那男孩，对方怎么会放过你。你若离开，必然死路一条。” 曲北、曲桑心中大惊。曲桑抓住曲北衣袖，惊呼一声：“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都怪我，竟差点酿成大祸。”又看向黑衣人，慌道：“那我兄妹二人，该如何活命？” “留在曲家，曲家自然能保你性命。” “可曲家视我如眼中钉。怎会保我性命。” “新任曲家家主曲虎天乃灵有大圆满武师，其三弟曲虎海隐藏武道修为，实已踏入灵有中期，有此二人在此，谁敢去曲家伤你性命？至于曲家，你更可不必担心。若他们有意杀你，你怕早已成为北院枯骨。当日在北院，即便是我不出手，曲家也自不会动你。” 曲北仔细思索，黑衣人所说似有几分道理。但还有两事不明，一为曲家为何不杀自己？二是这黑衣人究竟是谁，为何知晓如此多之事，又这般相助自己。 “那我二人只能返回北院？” “仅此一法。” “可是，曲家似已发生变故。如曲家态度转变，我兄妹二人如何是好？” “不会转变。” “已经转变了，连每日所需食材都没人再送，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 听到此处，黑衣人已满头黑线，道：“你且回去，我既救下你们，绝不会看你们活活饿死，我自有安排。” 曲北、曲桑打着商量，决定听从这个黑衣人所言，折返北院。临走之前，曲北最后又问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日后你自会知晓。” 原以为可以逃离虎xue，没料想无功而返，还是得蛰居在这北院以内，尽管曲北兄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性命关天的事情，却不能胡来。失落地回到北院门口，曲桑冲石狮道：“石狮大哥，我跟我哥遇到一个黑衣大侠，把我们给赶回来了。” 曲家为何一直纵容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曲北思前想去，找不到答案。迷糊之间，似要睡去，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糟了，忘记问黑衣前辈，遇到事情，该如何向他求救，万一曲家真狠心起来，可该怎么办。 次日早晨，曲桑蹦蹦跳跳地开门，果然又在门外找到一个装满食材的菜篮，看来黑衣大侠确实可信，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生活似乎又回到以前，那般得过。而曲北感受着丹田里的四叶白浮屠，清醒地意识到，在这层表面的深处，一切都不一样了。 曲家，一个仆人模样慌慌张张跑到大殿内喊道：“老爷，老爷！” “什么事？”曲虎天沉声问道，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老爷，外面来了几个女子，自称是八大门派悬壶观的弟子，让小的通报一声。” “她们可曾说所谓何事？”曲虎天问道。 “小的问了，但是她们并未说，只是让小的通报。” 曲虎天自然知晓这悬壶观一派，却从未与此观中人有过交道，那她们前来所谓何事？心中一掂量，便有了分寸，怕是为曲北救人一事而来。 “请他们到大堂来。”曲虎天精光一闪，道。 大堂之上，曲虎天坐在正位，五名仙人模样的女子坐在一侧，仆人送上几杯新茶，便又退了下去。 “几位仙人来此，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曲虎天笑道。 “曲家主客气了。”一女子答道，似是几人中领头人物，又拱手接着道：“早就听说向阳镇曲家一向以善为先，名声在外，却迟迟未能来拜访，还请曲家主原谅。” “仙子说笑了。仙子能来向阳镇，那自然是求之不及，但曲家却毫不知晓，反而怠慢了几位仙子，这是我曲家办事不利，该我向几位仙子赔罪才是。”曲虎天笑道。 “曲家主误会了。我等并非是停留在向阳镇之中，乃是今日特地来拜访。”那仙子道。 “不知仙子此来所谓何事？”曲虎天不漏声色地笑道。 “此前曾有人听闻男孩闹市救人之说，有感一二。一为此为善事，与我悬壶观济世救人相符，亦与曲家以善为先相符，特来拜访。二是那这男孩倒真是医道天赋非凡之人，当真与我悬壶观有缘，欲接引他拜入我观。敢问曲家主，此事确实为真？” “此言确实不虚。”曲虎天点头笑道。 “那救人之人，曲家主可认得？”那仙子喜道。 “此事说来惭愧。”曲虎天笑意稍敛，接着道：“此事我也是后来得知，如仙子所说，此人正与我曲家“善”字为先一脉相传，若我向阳镇中真有此能人，必要请到府中。但无奈几番查证，那男孩却非我向阳镇之人，救人以后便离开向阳镇了。救命之恩反而无以报答，若仙子能找到此人，可否禀告再下，再下也好去拜谢于他？” 悬壶观五人离开曲家后，曲虎天脸色稍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曲桑体内殷实的念力，曲北逼迫曲桑研读医书，一番权衡之下，他更决定，尝试为meimei炼制二级丹药浮屠果。 炼制浮屠果要用八种药材。每个医道层次，因为念力修为限制，所能同时炼制的药材原料有着数量的限制，主要是体现在“调和”时，如念力修为不足，根本无法将多种药材融化为液。 白针医者，炼制药材上限为五，所炼制而出便是一级丹药，而赤针医者炼制药材上限则为十，所炼制而出便是二级丹药；医道境界每上升一层，这颗炼制药材上限便翻了一番，直至紫针医仙，便可同时炼制六百四十株药材，所炼制而出的便是八级丹药；而到传说中医道最高者银针医仙，可炼制药材上限则为一千，所炼制而成便自是九级丹药。 炼制浮屠果所需的主药为罗汉果，据《医经》记载：罗汉果，多见于深山，其叶心形，夏季开花，秋天结果，果为圆状，散发清香。 罗汉果，曲家的药田里自然没有。而剩余七种，较为平常，都有产出，只单单缺了罗汉果，让曲北头疼不已，等着下次见到黑衣大侠时，让他想想办法。 十天之后，曲北仍未见到黑衣大侠，但这件事情却生出了变化。 这日下午，曲虎天驾驭狮虎宝剑，剑尾划着一道流光，飞至北院。曲北和曲桑正研读医书，才将发现北院上空迎来不速之客。在两人的戒备眼神中，曲虎天，跃至院内，收起狮虎宝剑。 “你来做什么？”两兄妹对这所谓的大伯无丝毫感情，曲北冷冰冰开口问道。 “怎么，见到我，都不叫一声大伯？”曲虎天笑吟吟地道。 曲北依然把曲桑拉到身后，曲桑便从背后探出头，窥向曲虎天，两人均未作答。曲虎天也不见气，在北院里环视一周，最后落到满架的药材上。 “这里条件确实艰苦，难为两位贤侄在此居住多年，大伯给你们陪个不是。” “何必假惺惺作态，你到底所谓何事？” “好，不愧是虎天的儿子，性格跟他一样烈。那我便直说，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曲北甚为不解，这个如今的曲家家主需要跟自己做交易。便问道：“什么交易？” 曲虎天收起脸上的笑，道：“你为我炼制元魂丹，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但不能离开这个小院。” 元魂丹，二级丹药，据《药经》记载，以彼岸花为引，添以妖兽枯骨，另结合六种药材。服用以后，可激发体内元力，暂时提升修为境界，根据妖兽枯骨等级提升，其效力也有所提升；也有人用作重伤之时，激发身体潜力。但万事有利皆有弊，每次服用元魂丹，皆会损耗生命力，在体内留下难以祛除的毒素。少服为丹，多服为毒。 曲北对此有两个疑问，一是，元魂丹材料共八种，自然是赤针医者才能炼制，他为何找自己？二是，为何要炼制元魂丹？先问出了第一个：“为何选择我？” “因为你是向阳镇唯一的浮屠医者。” “元魂丹为二级丹药，我如何能炼制？” 曲虎山似是料到曲北会有此问，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道：“你不同，你自凝聚浮屠灯时，便是四叶白针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