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那一年，雪未化，花已开！
吴征的身体，就这么趴在冰冷的雪地里，渐渐的失去了一切生的气息。 猩红色的血，融化了雪，宛若隆冬孤傲绽放的寒梅。 没人知道，这个跟了牛哥一辈子，作威作福的吴征，在死前，为什么要哭。 没人了解他的身世，也没人知道他真实的情况，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年迈的老爹老娘，有没有漂亮温柔的妻子，有没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都没人知道！ 他就像荒野里的一根狗尾巴草，谁都可以踩死他；他战战兢兢的活了二十多年，躲避着太多人的大脚，但今天，他这根狗尾巴草，还是被一只癞蛤蟆给压死了，还是一只很胖的癞蛤蟆。 癞蛤蟆是不允许狗尾草挑·逗他身为动物的尊严的！ 癞蛤蟆再弱小，也是动物，而狗尾巴草长得在强壮，也不过是根植物。 “呼！” 吹了一口guntang枪管口冒出的轻烟，李二缓缓转过了身子，肥硕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还有那满口雪白的牙齿。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只烧了一把，剩下两把，谁能替我完成呢？”李二微眯的眯缝眼扫过眼前的众人。 “扑通！” 老贾被李二的眼神一瞪，当场就软成了一坨。 “二爷，二爷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老贾哭的那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抱着李二的大腿，险先没把鼻涕擦在他的裤腿上。 李二是一只癞蛤蟆，而且是睚眦必报的癞蛤蟆。 他被牛哥，吴征，老贾，包括这些大汉组成的雄鸡团欺负了几个月的时间，但现在，孙皓轩这条狗成为了癞蛤蟆的主人，所以，李二要尽情展现他的威风。 “嘭！” 拿起土枪，李二一枪托直接盖在了老贾的头上。 猩红色的鲜血，瞬间飙飞而出，打在李二身上，冒着缕缕热气。 “啊！” 老贾一声嘶吼，当即就被一枪托打的卧倒在了地上。 “唰！” 黑洞洞的枪管，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宛若野兽张开了大口，要吞噬老贾的性命。 望着老贾近在咫尺的，布满鲜血的脸，还有那双浑浊眸子中所露出的惊惧，李二不知为何，扣着扳机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他报了仇，他亲手杀死了牛哥，也亲手杀死了吴征，他还想杀死老贾，但不知为何，这一刻，看着老贾的脸，看着那些大汉惊惧的眼神，李二忽然感觉身体一阵莫名的空虚。 报了仇，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李二心中喃喃。 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一股悲凉的沧桑，突然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身体空虚，险先就站立不稳，要瘫软在地。 “咔！” 李二终究，还是收起了土枪！ “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趁早滚！”说完这句话，李二扔下土枪，转身就走出了砖厂。 他来到了砖厂后面的荒野之上！ 纯白的积雪中，有坚韧不拔的杂草在寒风中摇曳，李二站在风中，望着那些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杂草，眼中露出nongnong的复杂之色。 他突然感觉到很累，很累，累到他想倒头就睡，睡他个天崩地裂，菊花微残。 点燃一根大前门，李二猛猛的抽了一口，随即将香烟倒插在了积雪中。 他一连点了十六根烟，都倒插在积雪中，排成了一排！ “小刚，到了那边，多抽点烟，你想要的自由，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张哥，马上就要过年了，到了那天，二子在给你烧烟，你也找到自由了吧？” “兄弟们，没有你们，我李二不会有今天，那群工人们也不会有今天！” “我不管他们会不会记得你，但是你们放心，我李二一定会记得你！” “抽吧，我把我和狗爷的烟也点上了，我们陪着你们抽！” “在那边，好好混，等有一天二子去找你们了，也能走点后门，不是吗？” 寒风中，李二的身躯瑟瑟发抖，十六根大前门，冒着呛鼻的烟味，却也会在瞬间被大风吹散。 望着一望无垠的荒野，李二双眼微眯。 “黄土下，葬着尸骨，埋着欲望！” “黄土下，葬着尸骨，埋着自由！” 寒风的荒野中，李二对着身前的土地，深深的鞠了一躬！ 能够埋在这里的人，都是那些悍不畏惧，勇于去追求自由的人，他们，那怕死去了，也值得李二弯腰。 诚然，或许所有人都会忘记这里的人，但李二不会忘记！ 这世间所有的人，并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 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从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在社会上他死了，不再会有他的位置。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正的死了。 所以，李二不敢忘记，也不愿忘记，他若是忘记了，这群人，就真正的死了。 两天后，二十个工人，十三个大汉，包括老贾，李狗剩，李二，麻雀，一共三十七个人，全部来到了砖厂的空地上集合。 “从现在开始，女工人，去给我打扫宿舍，所有的烂袜子，烂鞋子，任何能散发清香气体的东西，都不允许留在砖厂，清楚了吗？”李二低喝道。 “清楚！”一群女工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露出激动过度的潮红，高声呼喊道。 “清楚了就去做！”李二大手一挥，十几个女工人便拿着拖把、扫把等等一些工具，狂奔向了宿舍。 “吱呀！！！” 某一刻，在吱吱呀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伴随着一声轰鸣巨响，那两扇高达七八米的铁门，被十几个工人用绳子拽着拉扯，轰然砸到了满地的积雪中。 铁门后，望着铁门倒塌，那些纷纷扬扬洒落在身上的太阳光，李二觉得，像是压在自己面前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开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就这么站在空地上，眯着双眼，望着那端天空上金灿灿的太阳。 不仅是李二心头上的大石被移开了，所有工人，包括那些管理砖厂的大汉，他们身上的大石也被移开了。 金灿灿的骄阳，像是千万把锋利的刀子，撕开了所有人心头上的阴霾，撕的是那般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打扫宿舍，装玻璃，拖地板，工人们干的是不亦乐乎。 孙皓轩给李二的卡里，一共是六十万，给工人们，包括那些大汉临走时发钱，还包括买一些玻璃，拖把，扫把，包括电视机等等，一共花费了将近五十八万块。 现在李二身上，还剩下两万块多一点！ 他嘱咐李狗剩回来的时候，买了很多菜，这一天，工人们吃的不在是难以下咽的水煮大白菜。 他们有了自己的食堂，里面生着火，很温暖，也有桌子。 他们吃着一大锅小野鸡炖蘑菇，喝着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吃着香喷喷的窝窝头，彼此大声的交谈，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八点起床，干一个小时活，九点吃饭，一直干到十二点，然后休息一个小时，干到下午三点，然后吃下午饭，吃完休息半个小时，最后干到晚上七点半，然后下班吃晚饭。 吃了晚饭，就可以自由活动，想去哪去哪！ 这是李二给工人们制定的作息时间表，跟牛哥的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李二也让人大刀阔斧的改造了砖窑，虽然依旧呛鼻，但比以前好了太多，他还买了很多口罩，每人五天一副，丢了可以在老贾那里再领。 最后，崭新的砖厂，就这么开始运行了！ 让李二感到惊奇的是，据老贾说，以前牛哥带头的时候，砖厂每天的纯利润也不过就是三四百块钱，但李二带头以后，大家休息的时间越多了，而且工作时间越短了，但是每天的纯利润却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多，甚至有时候还能超过六百。 这在当时的八十年代末期，可是堪称爆炸性的了！ 李二干脆做个甩手掌柜，把什么都交给李狗剩与老贾，他呢，则成天带着麻雀疯玩。 李二现在一直弄不懂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孙家的资产那么多，却还要弄什么砖窑呢？ 而且孙皓轩甚至还对牛哥那般阴暗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狗剩当时沉默的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对李二说了两句话。 ‘这个世界，只要你能做到垄断，那怕是掏粪坑，你也会成为全国首富！’ ‘山高皇帝远，多贪一点是一点！’ 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却让李二心领神会！ 这个砖厂，已经完全是李二自己的产业，从进材料到出砖，都是李狗剩与老贾一手包办，他也不用给孙皓轩交钱。 给工人一发工资，包括材料，做饭什么的，一个月下来，李二光是纯利润，也能赚到个三四千块钱，对于这一点，李二很是欣喜。 据老贾说，整个东北的砖厂，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保守估计，没有几十万，几万，应该也有几千。 一个砖厂，那怕是一个月给孙皓轩交五千，就算上整个东北只有一千个砖厂，那也是五百万，而这只是一个月的纯利润而已。 所以说，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垄断！ 而东北的砖厂，就被孙家垄断了！ 李二听了以后不禁咂舌，怪不得孙皓轩那么狂，敢说出‘你不管提多大，多无力的要求，在我眼里，都是一件小事，因为我有钱！’这么牛逼轰天的话。 砖厂的一切，都进入了正规，李二也很少去砖厂，每天都是陪着麻雀疯玩，也在等着老太太回来！ 李二是一个小人，对他恶毒的，他会更加恶毒的回报回去，对他好的，他也会掏心掏肺的相处，他不会忘记，能有今天这一切，全都是老太天给他的。 “二叔，你快看，开花了！！” 新的一天，麻雀惊喜的声音将李二惊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转过头。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雀儿粉嫩的脸蛋上。 窗台上，老太太栽种的一盆梅花，盛开正旺！ 阳光，美人，青丝，白雪，梅花！ 这一切，在李二的脑海中，凝成了永恒！ ------------------- ps：从62章到80章，整整十八章，李二的东北之行终于告一段落，后期该埋的伏笔都埋下了，内蒙古的八王爷，东北的孙满弓，还有京津的黄菩萨，包括江南的狠人，这些牛逼冲天的存在，会和铁柱发生怎样的摩擦，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