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刑部药房的药老跟秦子赵相识于药房之中，无意间，秦子赵说出了‘化学反应’一词，那药房的药老非常感兴趣，于是慢慢地两人就成了忘年之交，秦子赵有事没事就跑他那边研究研究各种奇特药品，什么为了见识古代的‘我爱一根柴’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哎哟，你这小子，发达了就忘了老夫，该罚该罚！”那药老一见秦子赵便大声嚷嚷，脸色十分不快！

    秦子赵也笑道：“那时自然，到时再给一个奇妙的试验给药老你瞧瞧！”

    “你这小子，平时跟老夫锱铢必较，叫你再说多几个‘化学反应’便推三阻四的。今日如此大方？肯定是有是求到老夫身上！说吧，要老夫帮你做些什么？”药老皓首黄牙，一双黑眼圈如同烟熏，而且还抽着烟叶！

    秦子赵亲切地把他拉过来，指着那黄色粉末说道：“药老你鼻子极灵，能识上千种奇香，您帮小子闻闻这是什么可好？”

    那药老一听，蹲下身来，带上手套轻轻地沾了一些粉末，边瞧边说道：“这些粉末颜色浅黄，虽细，但硬，摸上去颗粒感十足！老夫曾见过如此粉末的有三种，铁神木，龙王砂，石中乳。若非这三样，而是其他剧毒之物，可这粉末之间虫蚁过而不死，可见其气味并无奇毒。而若是铁神木这三样无毒之物，那待老夫闻闻！

    说着，那药老低头深深地闻了一下。

    随后他抬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是静心凝神的铁神木！铁神木长于阴阳交汇之处，其树干一边枯如朽木，枝叶不生，一边繁茂如夏，其绿如蓝。铁神木晒干之后坚硬如铁，须有举鼎之力的大力士持重锤锤之，待到锤至碎片之时才可用磨盘磨成碎粒。

    听到药老如此说道，秦子赵皱眉问道：“那这些铁神木是哪里才有的？”

    “市面上的铁神木分三品！下品就是磨盘磨出的仍有黄豆般大小的铁神木碎粒，大多是普通富余之家所用；上品就是彻底如粉的皇陵香，制作极为繁复，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一钱而已。老夫手上如此有颗粒感的就是中品，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大多用的便是此等中品铁神木。”药老搓了搓粉末，细细地给秦子赵说了一番。

    闻毕，秦子赵不禁皱眉说道：“上京富贵人家多如牛毛，一个个查过去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难道此条线索就断了？”

    “等等！待老夫再闻闻！”药老再从地上沾了一些粉末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起来，“冬蚕似的甜香之气？不对！金蚕的露香？不对！雪花蚕的寒香？也不对！到底是什么呢……”

    听着药老的喃喃自语，秦子赵不禁想到，若是大陆拍电视剧，这时候一定给药老几个回忆香气的镜头，若是美剧拍的，那一定是各种分子跳动着进入药老鼻孔然后随着神经入到药老脑中的画面。

    不过秦子赵也不担心，既然有人想特意留下一条线索给他，那从粉末不能查出，这院内必定还有其他的线索，到时再细细查找一番便可！

    突然，那药老一蹦而起，大声喊道：“老夫闻到了！老夫闻到了！”

    “哦！是什么？”秦子赵一听，连忙问道。

    “是焚香！是书院的焚香！难怪老夫闻不出来，这焚香与那铁神木的香气重叠了一部分，俱都是有静心凝神之效，难怪老夫一开始闻不出来！”那药老哈哈大笑，恍然大悟。

    秦子赵一看药老的反应，却不禁皱眉，当初他也曾给过某些东西让这药老去闻，他那时闻出来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极为自恋，一副应当如此的表情，怎么他今日反应如此之大，还如此不同？

    一想起疑邻窃斧的故事，秦子赵不禁疑神疑鬼起来，不过此时他也开始懂得把自己藏起来，只是按兵不动地微笑道：“书院，药老你可知道是哪里的书院！”

    “国子监！”药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有问题，连回忆都没有回忆就说出来了！

    于是，秦子赵继续试探道：“药老，京城如此多的书院，你怎么就确定是那国子监了？”

    “额……”药老顿了一顿，才说道：“这焚香的香气奇特除了国子监就没别处可有了！”

    咦，竟然没有慌乱！秦子赵一直盯着药老的表情，却发现他被问到后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过，秦子赵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拱手谢道：“药老，辛苦了！来来来，这边还有一个前楚的太医，擅长以毒攻毒，好像在陛下的腰牌下了什么毒，然后就服毒自尽了。麻烦您来瞧瞧！”

    “哦？有意思！秦小子，多亏你还记得老夫！竟然能找到了一个前楚的毒医！走，瞧瞧去！”

    说完，那药老就忙不迭地地拉着秦子赵走了。

    …………

    不一会儿，几人又回到薛之桥的尸体之处。

    “喏，这便是那前楚的毒医，名叫薛之桥！药老你……”秦子赵话还没说完，那药老撒腿就跑到那薛之桥身旁蹲下，口中啧啧称奇道：“薛之桥啊！那可是前楚十大太医之一，其以毒攻毒的本事的确是天下无双！没想到竟然躲在了这里！”

    “药老，药老，还是先瞧瞧这陛下的腰牌吧！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秦子赵一看，又知道药老的兴致起来了。不过这次还真得靠这老头，不然那些见人就咬的御史知道了还不参他一个‘损毁陛下腰牌’的大不敬之罪！”

    “好吧！好吧！秦小子，你必须把这人给老夫啊！否则老夫以后再也不肯绕过你了！”说着，药老走到腰牌的所在地，蹲下慢慢地研究起来。

    看了一会，药老便神色凝重地吩咐道：“秦小子，你赶紧去捉几只兔子过来！”

    “好！”秦子赵连忙吩咐下去。

    这时，那孔令冬也围了过来，神色好奇地盯着药老在做什么。药老也不管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竟有一条红头黄须蓝身青脚紫尾橙腹绿眼的七彩蜈蚣！

    蜈蚣在手指大小的瓶子了爬来爬去，甚是吓人！顿时把打算过来瞧热闹的五公主赵钰和那芸儿都吓退了。

    秦子赵知道这蜈蚣！当初药老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吓了秦子赵一大跳，不是因为蜈蚣，而是因为那玻璃瓶子！

    原来这古代已经会吹玻璃了！那他又少了一样可以赚钱的技能！再加上已经弄出来的肥皂，秦子赵真是心疼不已，就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离自己而去了！

    这时，药老慢慢地将瓶子置于腰牌上方。秦子赵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如若这能噬毒为生的七彩蜈蚣突然兴奋起来，那就表明腰牌之上有毒药！而且是片刻便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可是片刻过后，那七彩蜈蚣还是懒洋洋地躺在玻璃瓶子了，连触须也懒得动弹一下。

    无毒？竟然无毒？难道自己的猜测错误了！那刚子自己的一番装比岂不是装成****了！

    这下就尴尬了！看着那芸儿眼中盈盈的嘲笑之意，秦子赵也不淡定，说道：“药老，说不定这只是半成之毒？”

    说着，他便把薛之桥临死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尤其说了那薛之桥所说的剧毒‘遗臭万年’！

    药老闻言捏了捏鼻子，开始捧着七彩蜈蚣四处溜达起来，甚至还把蜈蚣拿到众人身边，上上下下地闻了一遍！

    可惜的是，那七彩蜈蚣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子赵怀疑它是不是被饿死了，便出言问道：“药老，你不会是将你这宝贝蜈蚣给饿死了？还是它出来之前没有吃过母蜈蚣，不肯动弹？”

    ‘啪’，那药老毫不客气的赏了秦子赵一个‘爆栗’，冷声哼道：“你这小子，胡言乱语！”

    秦子赵有求于人，不敢吭声反驳，只得在心里吐槽到：明明这七彩蜈蚣毒得狠，每天都要跟一只毒的母蜈蚣繁衍，之后还将她吃掉！

    这时，那药老突然停了下来，皱眉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他才说道：“秦小子，老夫突然记起药房之中的几棵海棠还未浇水，既然我这‘阿花’没有反应，那这腰牌你收起来便可以了！有事再见吧！”

    “哎，等等，你说没事就没事拉，万一有毒怎么办？”秦子赵一看药老想走，连忙拉住他，焦急地问道。

    “哼，老夫什么时候害过你！要是老夫想毒死你，你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行了！不要忘记把这薛之桥的尸体运到老夫的药房，还有记得给老夫的几个试验便可！”说着，药老拍了拍他就肩膀，快步离去了！

    这老头话里有话啊！

    秦子赵不明所以，只好看着药老的背影逐渐离去。

    到最后，秦子赵纠结地看着地上腰牌：这腰牌是捡呢？还是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