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康熙第二次南巡，临阅河工。

    临行前一日，素月正在收拾行囊，秋喜蹦蹦跳跳的跑了来。

    “素月姑姑，你要随万岁爷南巡，记得带东西回来给我”秋喜晃着素月的胳膊撒娇。

    素月将行囊放好，才拉下胳膊上秋喜的手说“万岁爷南巡，我一直要随侍，何况一路都是行宫，哪有法子去给你买什么东西”素月喜爱秋喜，性子多么像当年的自己，欢乐没有忧愁，心思单纯，故而喜乐，微鼓的两颊有着酒窝，月牙弯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漂亮，笑起来更漂亮，素月看着秋喜，突然觉得不过是进宫三年而已，自从跟了康熙，素月觉得她老了，心里更衰老得厉害。

    秋喜哼了一声，嘟嘴“若是姑姑有心，总能有法子”

    素月回神无奈笑着，只好答应说“那我尽力，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离开后，你要跟姑姑好好学习，别在莽撞出错了”

    秋喜面露难色“姑姑又借机教训我”秋喜知道素月疼爱她，因着素月身份不一样，秋喜跟她越发亲近，也敢撒娇耍赖。

    “素月姑姑，万岁爷召见”不知何时，秋禾到了素月门口。

    素月点头，秋喜也不敢在说什么，看着素月拿着行囊，跟着秋禾离开。

    素月走进东暖阁，被迎面的热气差点蒙了眼，康熙坐在坐榻上，正与李德全说着什么，看见素月，拍了拍身边的坐。

    李德全笑看着素月，微微点头以示招呼，素月直接走了过去，坐在康熙身边，经历了这么半年的光景，素月已经习惯了，乾清宫的人也都知道素月的事情，素月也不敢在扭捏，更加不想因此惹了康熙。

    “月儿，此次南巡可有你想去的地方”康熙拉着素月微凉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温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李德全笑着提议“奴才觉得此次南巡经过济南府，趵突泉别致可是一定要看看”李德全知道素月并不清楚南巡的路径，皇上这话问的也突兀，李德全只好给素月提醒。

    “李总管如此一说，素月到有些期待了”素月其实并不感兴趣，被这皇宫圈禁久了，能出去对素月来说就是恩赐了，但是素月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心理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了，她学会了附和和隐瞒自己的情绪，此时康熙兴致高，她不能扫兴，即便她万般不感兴趣。

    康熙看着素月开心，嘴角也微翘“难得月儿也有兴致，到时候一定多停留看看”

    李德全笑着迎合“奴才觉得，城镇集市素月也肯定喜欢吧，那么多地方小吃和特色”

    素月一副感兴趣，垂涎欲滴美食的样子“李总管说的是真的嘛，那素月可要好好体会一番”

    李德全又说了一些，素月都积极附和，表示欢喜，康熙笑看着素月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也多了几分开心。

    自从素月成了康熙的女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郁郁寡欢，康熙因着记得那份相伴的情谊，对素月也多了几分心思和容忍，好在素月渐渐的改变，虽然不似以前那般活泼，倒也有了笑容。

    康熙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因着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什么都可以得到，还有一些童年的经历，让康熙讨厌等待，故而缺少耐性，所以若不是素月渐渐改变，康熙的耐性磨光，素月也就是被打发开去。

    李德全退下后，宫女才进来侍候康熙和素月沐浴更衣。

    因着要出巡，康熙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更是多了几分消磨素月的心思，故而素月是在康熙强裂的压榨下，快近四更了才歇息。

    次日一早，康熙带着梁九公离去，李德全照顾着素月先去銮驾候着。

    康熙出巡，礼仪繁多，还有护卫仪仗，繁杂沉疴，忙忙碌碌。

    素月被折腾了一夜，腰酸背痛，又走了好长的路，被李德全直接塞进马车休息，独自一人在外面候着康熙。

    素月也是累狠了，马车里也准备了软垫，素月躺在上面，一会就睡了过去，外面的杂乱纷繁，离素月也远了。

    康熙南巡带着阿哥和朝臣，一路浩浩荡荡朝着銮驾而来，鸣乐后，有人高喊一声“起銮”，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才开始动了起来。銮驾在前，后面是阿哥和朝臣的马车，一辆辆连着走了起来，尘土飞扬，路过之处，处处高呼万岁的声音。

    等着素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了，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致，蓝天白云，碧草绿树连天，素月竟然感觉有几分云深不知处的感觉，在宫中拘着这些年，素月竟然有些想不起蓝天白玉的模样，素月贪婪的看着窗外的景致，忘了时辰。

    马车前行，素月休息了一天，感觉身体好了一些，疲乏之感也消散了，窗外来来回回的侍卫打马回转，素月也不好在一直看着外面，放下帘子靠着马车里的垫子看起书来，素月历来不爱看正经的书，总是准备着一些杂记野史，康熙还曾说过素月不知进取，素月却不以为意，她进取不了，没那智慧去进取。

    “四哥，等等我”

    素月忽然听见胤禩的声音，掀开车帘，看着胤禩打马而过，扬起灰尘。

    “八阿哥”素月试着叫了一声，也不知道胤禩能不能听见。

    胤禩听见素月的声音有些疑惑，调转马头走了回去，看着马车里素月笑脸，什么都没说，又调转头追胤禛而去。

    素月无奈的摇头，知道胤禩大概是去追胤禛了，也不在纠缠，继续看书。

    “停车”胤禛骑马与胤禩一同回来，下令让素月的马车停下，两人钻进马车。

    素月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人，忙拿汗巾给两人擦拭，两人都跟泥猴一个样，哪有一丝皇子气度，素月好笑的看着两人。

    “你随行怎么不告诉我？”胤禛享受的素月的侍候，靠在素月身边质问。

    素月给胤禛和胤禩都擦干净后，才笑着回答“我也是临行前两日知道的，根本来不及通知，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们同行”

    素月又给两人一人倒杯水，胤禩爱出汗，素月出行前，知道胤禩随行，就带了好些汗巾，素月拿了块汗巾伸进胤禩衣服里给他擦拭后背，胤禩不知是跑了多久，里衣都湿了，胤禛脑袋枕在素月腿上，看着素月捯饬胤禩。

    三人经过这些年，相处倒是更随性了几分，即使素月，也在他们面前多了几分欢笑和体贴。

    素月给胤禩背后加了汗巾，隔着里衣，不放心的叮嘱胤禩“你若是出汗了，又没有在行宫就来找我，这般汗湿着衣服容易受凉”素月知道，胤禩身边的奴才虽然不敢怠慢胤禩，可总是少了几分贴心，故而素月总是对胤禩更上心几分。

    胤禩点头，敲了敲胤禛，看着胤禛挪了一些，也曲腿，脑袋放在素月腿上休息。

    素月无奈，看着这两比她还高的孩子靠在自己腿上，心思有些微妙，总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三年了，即便是胤禩也有两年了，三人的感情也越发的亲近了。

    “素月，我被皇阿玛骂了，说我字难看”胤禩抱怨着，康熙时不时会去无逸斋考校皇子学业，对于皇子的学业，康熙很上心，总觉得他文武双全，自己个的孩子也不能差了，故而有些严厉过头。

    素月给两人一人喂颗糖，淡淡的开口“没事的，人无完人，你这么好，肯定得有点缺点，不然我都妒忌，何况你现在还小手腕没力，大了自然字就写的好看了”素月倒是不觉得字写不写的好是多大的事，她自个的字也丑，有胤禩陪着一起，素月坏心眼的也心里舒服点。

    “素月，我想念我皇母妃”胤禛玩着素月的手，自从知道德妃才是胤禛亲母，胤禛就不在称呼皇贵妃额娘了，改为母妃，人总不能掩耳盗铃，况且在别人眼里又会是什么一份光景。

    “恩，她也想你了”素月用手指点了点胤禛的指肚，因着皇贵妃身体不好不能随行，胤禛倒是第一次离皇贵妃这么久，况且自从胤禛知道德妃是他生母，身份的改变，加上德妃的慢待，胤禛对真心疼爱他的皇贵妃更多了几分亲近。

    “素月我困了”胤禩骑了一天的马，体力不支，跟素月撒娇，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素月从包袱里拿出披风盖在两人身上“都休息一会吧”胤禛今年也才十二，胤禩也才九岁，这样跑了一天，身体怕是吃不消，素月也心疼。

    素月看着胤禛和胤禩，其实想开口让他们回自己的马车休息，素月的马车不大，两人睡在素月的腿上，腿都曲着，怎么能好受，又如何能休息好。只是几人真的好些日子不见，素月也想念他们，故而私心的忍了下来，自从被康熙宠幸后，素月就感觉人生灰暗，若不是胤禛和胤禩，素月觉得她一定坚持不下来，那段如行尸般的日子，素月感觉到了康熙对她的耐性快消耗殆尽，想将素月打发了，其实那是素月要的结果，她是女人，她知道，康熙是皇帝，身边美人如云，一个不待见康熙的女人，康熙并不稀罕，若不是当初灵前的那一份情感，康熙根本不会要她，可是因为胤禛和胤禩，素月才慢慢转变，不在刻意惹怒康熙，毕竟被送入冷宫，不但让父母忧心，素月这一生都难见到胤禛和胤禩了，素月虽然断了期盼，可总还有牵挂，胤禛胤禩是她的牵挂，阿玛额娘也是她的牵挂啊，虽说不能再见了，也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

    素月心思在这上面百转千回，眼角的泪滴也流了出来，三年了，她整整三年没见着她阿玛额娘，多少日夜的思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