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女孩

    “指挥官，按照您的吩咐，我昨天已经去了衙门一趟，上下打点了两万元万元。把王老九的事情解决了。另外，我又花了两千元买了一个民团的的名号。”说完艾伯纳把衙门的公文双手递给了赵军。

    这公文虽然就是一张纸，但是有了它，赵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他的士兵带出来。

    说实话，赵军真的很幸运，一直让艾伯纳在外面出面。而那群衙役，绿营看到是洋人领的人而不敢去盘问。否则赵军早就露馅了。

    赵军接过委任状，却没有看，直接放在了一遍。基地中招募来的人是绝对忠心，不会背叛的。这一点，赵军非常放心。向艾伯纳点了点头，说：“行，你做的很好。”

    “你是商业方向的，现在还需要你去把王老九在包头的店铺再次经营起来。毕竟也算是一份产业。每年还是有很多利润的。不过你一定要注意一下里面的伙计，说不定里面会有一些王老九的死忠会对你不利。”

    听了赵军的嘱咐，艾伯纳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老板，您放心。这两天我已经搞定了那里的伙计。有问题的那天都已经被我们一窝端了。”

    赵军听到“一窝端”的时候也笑了一下，但是脸色却还是有点发白。但同时他也明白，那一百多人已经是王老九能够拉出来所有的人了。财帛动人心，在几大箱银元的面前，又有几天前劫掠马家的先例在，但凡是有一点想要“搏一把”的人都在那晚集合了。

    其结果自然不必多说，都成为了那一地不分彼此的残肢碎块。

    每当赵军想起那段时间的时候，总是感觉一阵恶心。下意识的不想要接受，但是这几天那段画面总是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旋。尤其是那段胳膊被炸起掉到他面前的情景，实在是令他不寒而栗。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他现在是红警基地的指挥官，他必须要为他的士兵负责。

    而且以后这样的情景会出现很多次，甚至肯定会有更加血腥惨烈的大战场景。

    人本身所产生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得他回避，而理智却告诉他你要接受，你必须接受。这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互相冲撞。让他痛苦无比，他感到脑子都要爆炸了。

    “老板，您来了包头好多天，还没有出去逛一下呢。”艾伯纳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赵军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他很清楚，人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去想那些事情，否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最好是去散散心。

    赵军想了想，来了这么多天，觉得的确是时间应该出来逛一逛了。

    1906年的包头是一个商业重镇，街边的店铺里有着来自印度的洋布，山西的陈醋，江南的丝绸，以及云南的茶叶。沿着道路摆着的小摊，卖着各种小玩意和吃食。街面上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正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赵军感受着这与穿越前完全不同的清末的味道，不知怎么这充满了旧时生活气息的景象，竟然使得这几日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苦恼消散了不少。

    唯一让赵军感到有一点不自在的是凡是街面上看到他的人，都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把道路让开，不敢靠近他的四周。以至于本来人多拥挤的大街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小片人数稀疏所造成的空白。

    赵军看到这一幕，不禁稍微有一点尴尬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再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十几号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的，还都背着枪，别人不躲着那才是怪事。

    在出发的时候，赵军本来是想要自己出去逛逛的。但是赵本川一定要让赵军带着人出去，因为必须要保护赵军的人身安全。而赵军也没有多想，甚至他的心中还隐隐的觉得有点期待。毕竟在后世赵军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也仅仅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超级富翁这么干过。

    忽然，赵军听到旁边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爹，我想要吃糖葫芦。”

    赵军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面色枯黄，而她的眼睛却大大的，乌亮乌亮的，清澈透明的好像能够从其中看到人的倒影。身上的衣服十分的宽大，明显的不合身，脏兮兮的，还打着好几个补丁，有几个补丁甚至都打在其他的补丁上面。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而这个小女孩此时正轻轻地扑闪着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服。

    那男人一身的皮袄上也满是补丁，甚至有一些地方的破洞都没有补上，比他闺女的身上穿着的那件都要不如。

    此时，他也听到了他女儿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的女儿，又看了看那小摊上的糖葫芦。摸了摸兜，叹了口气，只说了句：”闺女。“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这位穿着破烂的父亲把目光垂到地面，不敢去看他的女儿。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拉着他的孩子的手慢慢的再往前走。

    那小女孩好像也知道了什么一样，什么话也不说，跟着她爸爸慢慢的走着，只是那水汪汪的眼神始终看着那插在架子上的糖葫芦。

    赵军见状，立刻走到了那糖葫芦摊前，一只手从那架子上抽出了一只糖葫芦，另一只手往自己兜里伸。嘴里也不闲的，问道：“老板，你这怎么卖啊？多少钱一只？”

    那老板看到赵军穿的衣服十分的干净，甚至是新的一样。脚上的皮靴擦得锃亮。就知道赵军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赵军身后还跟着十几号扛着枪的彪形大汉。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眼前的这位主身份不一般。再者，这个摊位老板也是干了好多年的，经历自然不少，于是陪着笑脸，满脸恭敬地道：“这位爷，一支三个铜钱。”

    赵军把手往兜里一伸，再一听摊主的话。脸色就有一点不太好看了。原因很简单，赵军突然发现自己兜里只有穿越前的纸币，而没有在这个时代能够用的大洋或者是铜钱。

    这就很尴尬了。总不能吃霸王葫芦吧。

    正在赵军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他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手，同时传来了一声：“三个铜钱吧，给你。”

    那小贩接过钱，道了声谢，就把钱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刚刚帮赵军解围的是王老九家原先的一个伙计，没有参加马家和那天晚上的事里，经过艾伯纳的审查，觉得这个人还是比较老实，而且会察言观色。正好今天赵军出来散心，于是就把他带着。

    没想到还真是有眼力见，能看出赵军是没带钱。帮助赵军解了围，赵军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便回过头来，迈步走向了那个小女孩，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

    “来，小丫头。哥送你一个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啊？”

    那小丫头看见赵军递到她眼前的糖葫芦，喉咙微微的动了动，也不说话，只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赵军手里的糖葫芦。

    赵军心中大乐，便把手中糖葫芦的杆转了一下，把手抓的那边放在了小女孩手一伸就能够到的地方。

    这时小女孩的父亲回过了头，一下子就呆住了。并不是因为赵军手中的糖葫芦，而是赵军身后的那十几个背着长枪的彪形壮汉。

    过了好一会，等他看清楚了事情以后。立刻忙不迭的摇头：“诶呀，我谢谢这位少爷的好意，但是不能要啊。闺女，快，快谢谢这位少爷。”

    正在这时，赵军身后的那个伙计开口道：“这是我们东家的好意，你就收着吧。你要知道，我们东家可是个大善人。”他故意在“东家”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那位穿着十分的破旧的父亲听完，连忙说道：“诶，谢谢这位老爷，快，闺女，赶快谢谢这位老爷。”

    那小女孩听了这句话之后，十分的高兴，连声说谢谢。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从赵军的手里把糖葫芦拿了过去。速度之快，都快赶上抢了。

    拿到手里以后，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口。一口就把最上面那颗山楂咬进了嘴里。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嚼了起来。

    看到那小女孩吃的那副可爱模样，赵军也非常的高兴。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走了。

    等到赵军消失在前面的拐角之后，小女孩确定赵军已经看不到之后。立刻就把糖葫芦伸到她父亲的嘴边，说道：“阿爹，你也吃一口吧。”

    她父亲看到眼前的糖葫芦之后，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了口吐沫，才轻轻的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道：“诶，谢谢闺女了。”

    那小女孩见她阿爹才咬了那么一小口，一直摇头：“不，阿爹，你再吃点。”

    她阿爹听了他女儿的这一句话，顿时就要掉眼泪，连忙把眼睛往天上看了看：“没事的，乖，闺女你吃吧。阿爹不喜欢吃甜的。”

    在她阿爹的眼睛里，今天的天真的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