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神，照世神镜
臬名陷入回忆：“他说相见即是有缘，传我七天的武道。那七天，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武，什么是真正的武者。” “以及，什么是风！” “七天后，他向我告别，也许是……死了吧。” “也许？”崖默轻声道。 臬名叹气：“是，我也不知他有没有死，先前来找你的那几位修真者虽然强大，但你若是见过他的力量，便知道这世上还有生死无法束缚的东西。” “他带我到一处宫殿，说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葬身之处，还让我看了那面镜子。” “他告诉我，他封号风神，那面镜子是，照世神镜。” “风神？照世神镜？”崖默喃喃：“都是……神吗？” 两人不知觉已经走到木屋，臬名沉默着开始动手收拾包袱，背着包袱走出小屋，两人坐下等待。 绿草茵茵，生机盎然，在黄沙狂吹的沙漠中很是奇妙，臬名仰望天空，却只见一片黑暗，那光明他到底再看不到。 闭上眼睛，臬名再次开口：“在那面镜子里，我第一次看到我们在的世界多么渺小。我们所认为的，所看到的，所想要的，都只是苍茫一粟。” “但我不是他的传人，我没有那个资格。” “这次，我很明白。” 轻笑起来，臬名道：“他说过，这个世界不会有能传承他力量的生灵。” “但我不信。许是鬼迷心窍吧，我们打赌，我肯定能找到他想要的人，虽然他只是笑笑。” “我回到小灵岛，修习他传我的武道，在小灵岛无一招之敌。后来有了神锋，她自小天赋绝佳，我索性带着她四处闯荡，慢慢有了风皇的名号。” “神锋那时很是欢喜。” “后来，玄通出生了，他身上风的胎记让我再次想起了那个人。四十年前，我带着他们再去那里，可惜，我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可能，但也失去一切。” 崖默心中一动，沉默下来。风皇前辈和那个白衣女子反目成仇，便在四十年前的那一次吧。 臬名突然神情一动，转头看去。 一股狂风吹过，白衣女子纵射直来，落在木屋前。 “走吧~” 三人离开峡谷。 臬名带着崖默，飞出平原，越过山峰，掠过平原，白衣女子一路沉默。 “神锋，我只想让你们更好。”臬名低声道。 臬神锋眼神清冷：“这话，你留着以后对母亲和小弟说吧。四十年了，你又怎么知道这次能行，就算成功了又如何。” 臬名动动嘴唇，黑暗的双眼看向崖默：“那次我从那面镜子里看到了，哪怕迟了四十年，但我相信风神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 “别忘了，你那个风神还说过我们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他要的人。”臬神锋嗤笑，臬名淡淡道：“我见他时，他因一句有缘传我武道，我相信他说的话。” “但我更相信那面镜子，那面他守护的照世神镜。” “你说让我对你母亲和玄通说，但这也正是我想做的。” 臬神锋一怔，诧异看向老人，臬名神情平静：“照世神镜，你以为只是一面有些神异的镜子。但我要告诉你，神，真的存在。” 三人渐渐远行。 临近海边。 “老头，你真要下海？上次能进去是运气好，这次若不小心，在海底可是跑都跑不了。”臬神锋有些迟疑，臬名却微微一笑：“运气？从来就没有什么运气。” 老人看向崖默：“孩子，我所说的那个宫殿在海底。不过那条路，我们凡人也可走。” 崖默看向海面。 没想到时隔数月，他又回到了海上。只是这次不会再有那只巨龟，他也没再那么轻松的漂泊，他要去和修真者斗争。 收一宗，灭一宗。 为此，他需要去冒险。 见崖默点头，臬名露出微笑：“好，随我走吧。” “罢，和你一起死倒也好。”臬神锋喃喃自语，随二人一同跳入海中。狂风大作，海浪波澜不平，拍在岸边打碎礁石。 蓝天依旧。 碧海滔滔。 鱼群惊吓逃走，三个人影下潜，咕嘟咕嘟的气泡不断冒出。划动手臂，少年被水往下压。老人拽住手臂，辨别方向，如一道龙卷风迅速游去，女子紧紧跟随。 崖默屏住呼吸，身体愈发沉重，离海面越远水压越大，已然有些失控。他竭力维持平衡，却感觉随着他潜海越来越深，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乱动。 打乱了他的气息。 海水越来越近，似乎渗入身体，取代血管中的血液，崖默睁开双眼，只觉一条条江河在自己体内奔腾，那是……海的气息。 突然。 周围猛然一轻，似乎挣脱束缚，身体缓缓恢复平静。 三人眼前，一条仿佛隐形在海底的无形隧道遮挡海底，隔绝海水，通往幽深神秘的所在。海底幽暗深邃，只有通道内有淡淡微光照射指引。 臬名带着二人毫不迟疑，沿着无形通道前行。 几条大鱼轻轻游过，却也没能发现近在咫尺的三人。 “海底的鱼，形状倒是怪异。”崖默啧啧叹道，不再在意先前身体的反应，他很少入海，许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为了生存，哪管这么多。”臬神锋轻声道：“这里可不似大陆，它们若想存活，就得小心避让各种危险。适应，是最好的改变。” 臬名闻言有些诧异，他这女儿倒是明悟了许多。 瞥了臬名一眼，臬神锋冷声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贼大王是白当的？别以为你那风皇的名号有多响，如今在小灵岛，拦山王这三个字才是真正的威慑。” “拦山王？”崖默挑挑眉。 臬神锋微微笑：“正是，这三个字，便是四大有灵家族也要惧怕几分。”臬名闻言大笑，突然想到什么：“你和他们交过手了？” 臬神锋点头：“黄风寨是五镇十寨之一，若非惧我三分，那位主祭大人又怎么可能让我独霸黄风。” “感觉如何？” 臬神锋嗤笑：“不过如此。虽然号称武者至境，但我看还是老样子，他们的路，长不了。”臬名沉思片刻，叹了口气。 “老头，你还同情他们？” “不，只是想到我当年，若非遇到那个人，我最好也就是那般吧。” 臬神锋沉默，她若满足现状不向前走，大概最终也会变成那样，浑浑噩噩，以虚名度日。臬名停下脚步，轻轻拍地：“别人如何活是他们的事，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我们的道路。” 海底震动，蓝色气流四处溢射，缠绕三人，飞入海底深渊。 一刻钟后。 三人面前，连绵不绝的建筑彼此环绕，座座宫殿如宝石镶嵌，如一座庞大无比的迷宫。 “到了。”臬名喃喃。 臬神锋幽幽注视不知在想什么。 崖默赞叹一声，问道：“这么大的迷宫，都是那个人的墓地？”臬名摇头：“也许吧，他没说。何况，谁知道他有没有死。” “这些宫殿都是从小灵岛搬的？”见一座座宫殿精美绝伦，崖默惊叹，他在小灵岛上可没见过这样的建筑。 臬名闻言轻笑：“小灵岛？那不知道离这有多远，那条通道若是不能让人咫尺天涯，岂不辜负风神之名。” 崖默恍然。 “走吧，到这里只是第一步，孩子，下面就看你的了。”臬名严肃起来：“我相信你是他要找的人，但前路未知。” 许久未开口的臬神锋轻笑：“是啊，兴许我们都会死在这儿，一切都说不定。” 三人进入迷宫。 一座座宫殿分布，形态各异，宫门大开，但从外面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似有一层迷雾遮挡。 三人一路向里走，臬名开口道：“这些宫殿都是来自不同的世界，但我们不需要进入，我们只需要……找到他。”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臬神锋语气平淡。 “神锋，上次是玄通骄横惯了，肆意妄为，目视照世神镜才出事，我这双眼睛也是想救他才瞎的。”臬名叹了口气。 臬神锋抿抿嘴唇，眼神有些迷茫。若是她不宠溺小弟，是不是小弟就不会死了。 心中默念，女子沉默不语。 “到了。”停住脚步，三人站在一处庞大异常的宫殿前，如巨象前的蚂蚁。 只能仰望。 臬名看向崖默：“我先前也说了，这座宫殿里的镜子绝对不能看。” “镜子？什么样的镜子。”崖默也慎重起来，虽说有他母亲留下的血晶护体，可他还是小心为上。在知道他那白发七叔的存在后，风皇前辈还称呼那人为神，他这次的选择，也许……超出他的意料。 不过，如此，也许这样才能帮他达成那个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臬名摇摇头：“不知道。既为神镜，自有千变万化，我也不知它此次在何处，是何样，但……凡是镜子，断不可看。” “切记！” 崖默深呼口气，点点头。 青色咒符浮现，篆刻于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如铠甲般将崖默护住。 小神通。 金刚印！ 周身涌动着收敛却狂暴的气息，崖默睁开眼，神情平静，慢慢接近宫殿，走进宫门。背对两人，临进入前，崖默抿抿唇，眼神凝聚，额头一丝青纹爬上。 不再犹豫，崖默一步踏入，消失在宫门中。 “这孩子，倒真是不同。”臬神锋喃喃，青色灵力仿佛还在身前，那种力量，便是她，也不能忽视。倒是她小瞧崖默了。 臬名叹了口气。 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但愿这次，那孩子能成功吧。 宫殿群间一片平静，臬名负手踱步，抬首望向上方：“神锋，我让你来，不止是在这里等的。”臬神锋挑挑眉：“怎么？你要让我也进去。” “不。”臬名摇头：“神镜选择的是他，但你，有适合你的路。” “你向上看，一刻钟。” 皱起眉头，臬神锋不解，但还是随臬名一起望向上空。 这座庞大的迷宫绵延不知多广，但又让人感觉空间狭小就在身边，这种玄妙的感觉让他们无法理解。而迷宫上方，是苍白的虚无。 时间推移。 臬神锋的神情发生变化。 不解，诧异，震惊，恐怖。 臬名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四十年前，我双眼未瞎前看到了可能，但等我瞎了，我却看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臬神锋话语沙哑。 “你要看，要学，要悟的东西。” 女子望着天空，怔怔无言。 天空中，一片迷蒙，她不能看到任何东西，但渐渐，一个轮廓出现在她的眸中，双眼仿佛被黑暗吞噬，再无他物。 在一片苍茫中。遮天蔽地的龙骨横跨，双翅展开不知多大，似乎有无尽狂风呼啸天地，仿佛它，就是御风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