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 村野无名
夕阳西下，青山依旧。余晖给青山勾出了一道金色的边缘，这无限暇好，远离俗世喧嚣的美景，必定让无数路过行人驻足。可只怕这种人间仙境并无人能有幸相见。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青山之上唯一的村落已开始飘起袅袅炊烟，飞离树杈的鸟儿也已归巢休怠。 “哎呀，李嫂，今天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还不就是平常那些。不过今天啊，我家那个出去打了只野鹿回来。我一会生火做烤鹿腿，你们都要来啊。” “来来来，一定来，我家狗蛋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群农妇坐在村间的空地之上，一边用手中的谷穗喂着鸡，一边聊着这山间小村来来去去的的生活。外出打猎的男人们也早已归家，带回来的猎物补充着农家生活的所需。 眼看一群六七岁的小孩蹦跳着过来，手里还抓着从山野间摘来的野草互相逗弄着。 “娘，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有，今天好吃的可多了，你李嫂要做烤羊rou。“ 流着鼻涕的狗蛋听到有羊腿吃，一下子乐得蹦了起来。其他小伙伴们也投入了各自娘亲的怀抱里，玩了一整天，肚子早就已经发出了急迫的叫声。他们只等着饱餐一顿。 “娘，我今天看见小石头了。我们喊他过来玩，他也不过来。他和我们说，如果他不把柴给背完了，父亲就不给他饭吃。”小狗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看他已经快累倒了，那么重的柴火。”一个小女孩也轻声说着，脑海中浮现压在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身上的柴火，是自己绝对背不起来的。 少妇们纷纷沉默了。她们哪有人不认识小石头的。其实小石头真的算起来，还要比眼前这群孩子里最小的狗蛋还要再少上数月，可惜那个孩子有一个狠心的爹，从小就对小石头要求严格。 “这样，狗蛋，一会李嫂做好了羊腿，你拿一只给你石头弟弟送去。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不够怎么行。”李嫂向狗蛋吩咐，狗蛋连忙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也是，可怜这小石头那么早娘亲就去世了，也没个疼他的人。” —————— 小石头一家二人住在村外，实际算起来也与村子不远，却始终没有在村子里面。小石头的爹爹也不是原本就住在着青山村里的。一日，他捧着还是婴儿的小石头，在村外建了座茅屋安顿了下来。开始，青山村的村民们对他还怀有戒心，可他深居简出的生活逐渐让村民们淡忘了这种戒心，接受了小石头父子俩。 小石头也长大了，可是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瘦小，个子也比其他孩子要矮一些，于是大家都喊他小石头。 小石头的爹爹是个樵夫，每日上山砍柴背回家中。他唯一和青山村的交流就是拿柴火换一些必备的茶米油盐。 村民们对小石头的爹爹还有一个印象就是他爱茶，也懂茶。他在自己的茅屋门前种着数棵茶树，每到采摘季节，便会从小石头家里传出炒茶的香味，飘溢了一整个村子。此时，村民也都就明白了，小石头的爹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山野村夫。毕竟，即便是他们也对青山外的乱世有所耳闻。 可他们早已相信小石头的爹爹绝无敌意。于是乎，小石头一家二口与青山村的村民们相安无事生活了数年。 “爹，我柴火背回来了。”小石头推开自家茅屋的门。 “背回来了就放在门口吧。”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坐在屋子的正中央的桌子旁，正喝着手中刚刚泡好的粗茶。仔细一看，这男子头发斑白并非是因为上了岁数，他还有着一张并不衰老的脸庞，只是不知为了何事，竟然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爹，明天就是第三年了，柴火怕是该再加一倍了。”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似思考了一下，又开口:“累吗，这点柴火。” “不累，是洛儿自己的决定。是洛儿自己决定要保护爹爹的。”小石头瘦弱的身体站在男人面前，开口的时候竟不像个六岁雉儿。 在小石头刚刚学会在山上跑的时候，他的爹爹便开始吩咐他每日都需去山林间砍柴。刚开始还只是数根，小石头把这当成在山野间的游戏。爹爹又让他捧一小捆柴火，虽然重了不少，但小石头还是当这是个游戏。 后来，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小石头的爹爹竟然少了一只胳膊。 那一夜是一个刮着狂风的雨夜，村民只知道好像小石头跑出去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而他的爹爹出去找他，仅此而已。 从那一天以后，小石头便年复一年的加倍着每日背负的柴火的重量。 “对，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如若不下苦功夫，又怎能学成本领？” 小石头点了点头。 “来，拿一根粗点的柴火，跟我出来屋后。“ “是，师傅。” “哈哈，你终于记得了，每到这个时候得喊我师傅。” 男人走到床边，从床侧抽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剑。小石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把剑了，却仍然让他感到肃然起敬。 ———— “记住，挥剑的时候，是定如折柳，快若追雪。”男人单手持剑来回舞动，另一只袖口猎猎生风。 “若你的敌人要将你置之于死地，那么你也应该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进攻往往是最佳的防御手段。看准了他薄弱的部位，刺出，不留丝毫余地。” 若有旁人再此，一定会觉得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六岁稚童来说太过残酷。可小石头没有丝毫的迟疑，将小手中的柴火也频频挥出，拙劣地模仿着爹爹的动作。 “你的动作还是太过顾及了，这样的招式是不可能真正发挥威力的。你要放开你的心，去感受我的一招一式。今天我先教你到这里，你自己练吧。”男人看了一眼小石头，开口说完便转身离去。 小石头点点头，继续挥动着他手中的柴火。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拿起父亲手中的宝剑，可以保护爹爹不被任何人伤害。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的话，爹爹的手也不会，小石头想起爹爹的手，不禁流下了眼泪，可却又继续咬着牙喊着眼泪练习着手中的动作。 屋内，男人透过窗口缝隙看着正在练习的小石头，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可惜，你注定要离开这村子。让你去弥补我犯下的错，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哈，又有什么残忍的，是这个时代太过残忍了。”男人面容之间的复杂，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显露一二。 “石头弟弟，石头弟弟。你在哪里？我给你送烤羊腿来了。”小狗蛋稚嫩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小石头坚毅的表情褪去，重新露出六岁孩童该有的天真，放下手中的柴火，跑去和狗蛋吃起了羊腿。男人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宽慰的笑，“他终究还是个小鬼啊。” 只是无人知晓，他的佩剑是三重天鼎鼎大名第三天相柳平雪“飘雪”，而他，就是当年在洛河古城郊外失踪的，柳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