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会盟（中）
从羌王帐中回来已是深夜，借着星光，乾熊看着河岸上密密麻麻的军帐，心中不禁觉得一阵胆寒。此次应邀过来孟津之前却是没想过是如此，从远处的嘈杂声判断此时仍还不断有人员陆续到来。乾熊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金熊一直守在门口等候，看到乾熊回来才和他一起进入。二月的河畔冷风刺骨，帐篷内正中点着一盆炭火，里面倒也不觉得寒冷。骊珠坐在火盆边也没有休息，还在等候乾熊回来。 “领主，可有什么消息？”骊珠问道。 “没有，和两位羌王闲聊而已。”乾熊毫无心情的说道。他感觉到两位羌王对此次的讨伐商国朝歌并没有十分把握，不由得自己也心烦意乱起来。 “领主，我们今日到来，我们到来之后，彭、卢两个国家，都是国君亲自带队过来了，现在河岸上少说聚集了不下三万人马了。”骊珠说道。 “可还知有哪些人过来了？”乾熊想起还并不知道都有哪些诸侯过来。就问骊珠。 “武王姬发的主账在据此五里的河边，武王带了两万多人，目前已经有庸、卢、彭、羌、蜀几个较大诸侯国来了，像我们这样的小领主也有不少。”骊珠说道，“此次会盟联军不知能有几多人马？” “但观其变吧，似我们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早点歇息吧。”乾熊说道，骊珠告辞离开。乾熊未经洗漱就和衣而卧，却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金熊一步不离的守在榻旁。 乾熊模模糊糊的站在河岸的军帐之外，军帐连绵不觉看不到边。晨光中突然听到黄河对面杀声震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河对岸聚集了无数的商兵，一声令下，对岸的商军潮水一般的杀来，这边的帐篷里还一片沉静都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商军几人一组抬起巨大的门板抛在河面上，然后就已经踏着巨大的木板，连接河里的冰块，如履平地的过来了。为首的正是纣王帝辛，胯下一匹黑马高过丈，帝辛一身黄金铠甲，手持一柄三丈长的大槊，双眼通红，槊指前方，后边的军队齐声爆喝，声震平原。喊杀声中，这边的联军才慌乱的出来迎战，慌乱中乱七八糟的无法集结，有的连战车都爬不上去，各个国家的军队互相不配合，对当官的指挥也不理睬，任由带队人喊破了嗓子，仍旧是一盘散沙一般。没有几个呼吸就被帝辛的军队冲的七零八落，死尸遍野。羌王骑在马上披头散发的向乾熊奔来，乾熊赶紧迎过去，想要搭救，却发现身边已经被商军团团围住，自己带来的二百兵士正在一个个倒下。突然一声大喝：“乾兄弟不要惊慌，我来救你。”只见甘睿博满身铠甲，手持巨大板斧，从商军当中劈砍出一条血路，像乾熊这边杀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乾熊心里大为安定，可是突然，帝辛的黑马也转眼到来，帝辛在马上平端大槊，向前探出，甘睿博回身想用板斧拨开大槊，斧槊相交，大槊却纹丝未动，直看着大槊穿透自己的胸甲，贯穿而出。帝辛哈哈大笑，上臂夹住槊尾，向上一挑，将甘睿博挑离马背，当空猛地一甩，直飞出十丈有余，触地而亡，随后槊尾向后一探，将羌王的坐骑前蹄扫断，羌王噗通的落于马下，帝辛见状紧拉缰绳，胯下黑马直立起来，前蹄高高抬起，对准羌王狠狠踏下，径踏在羌王后背，骨断筋折伴随着羌王一口血喷出两丈远，气绝身亡。乾熊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身边还有不到十个兵士死死守卫，金熊也是满身的鲜血，和周边的商兵撕咬着。帝辛策马来到他的面前，随手又砸死两个兵士，看了一眼乾熊，问道：“寡人赐你酒rou之时可就想要反对寡人否？”不等乾熊回答，就抬起大槊，狠狠对着乾熊砸下来。乾熊连忙抬起双手想要挡住大槊。 “啊！”一身大叫，乾熊猛的坐起来，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还在军帐之中，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帐外的兵士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观看。 “没事，没事，做梦而已。”乾熊挥挥手示意到。 金熊在一旁警觉的站着，看着乾熊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卧在旁边不理睬了。 “什么时辰了？”乾熊问道。 “天色刚刚放亮，可能已过了卯时初刻吧。” “哦，知道了。”乾熊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另一名兵士进账报告“甘睿博将军求见。” 乾熊赶紧迎了出去，只见甘睿博一个人背手正站在帐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正好看到乾熊迎出帐外。 “末将甘睿博见过乾领主。”甘睿博相视一笑，拱手作揖。 乾熊脸一红，急忙上前拉着甘睿博的双手，“哪里有什么领主，你我还是好兄弟，快快进账里说话，外边太冷。”心中还在想起刚才的梦里，甘睿博被帝辛长槊洞穿而亡，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唏嘘，暗暗庆幸，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两人进到军帐中，甘睿博笑道：“乾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短短时日，竟然已经成立领主。让我好生羡慕啊。” “甘兄不要拿我说笑了，我这个小小的领主还不如自己的族长来的自在些啊。”乾熊苦笑道。 “昨日听说乾兄到了，军中抽不开身，没有前来问候，实在不该。今日才抽出身过来。乾兄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你我过命的交情，还会在乎这些？” 兵士送进来两份战饭作为两个人的早餐，二人对面而坐，一边吃一边说。 “甘兄，这次会盟之后，是何打算？”乾熊问道。 “直指朝歌！”甘睿博说道。 乾熊心想，果然如此，再无意外了。于是又问道：“可有把握！” 甘睿博迟疑了一下，说道：“丞相和散大夫都有十足把握，大王也有信心一举攻克。目前朝歌城内及周边守军不足两万，兵力都被牵扯在东南，近些年又是死伤过半，再也不具当年实力了。此时伐商正是最好时机，沿途如崇候虎直流更是不堪一击。”甘睿博说的兴致勃勃，看到乾熊有些迟疑的眼神，问道：“怎么，乾兄可有什么疑问还是不安？” “诸国联军，能不能同心协力？”乾熊说道。 “这个大可放心，后天在渡口誓师，所有联军都会由丞相一人亲自指挥，不会由他们各自为政的。”甘睿博说道。 乾熊想想其他，也没有在说什么。二人说些其他闲话，甘睿博就起身告辞，临出门之前，甘睿博好像想起什么，回头对乾熊说道：“乾兄，此次征伐商纣，虽有把握，但还是会有伤亡，乾兄于我也有救命之恩，届时，我会尽量顾得乾兄安全的。” 甘睿博刚走没有一会，一个周国的传令官来到乾熊账前，通报丞相有请焱地领主乾兄前往议事。 乾兄跟随传令官，骑马来到河岸的一处开阔之地上，这里用木头围着栅栏，竖起箭楼和辕门，里面只有两顶大帐都是二三十丈方园，里面的帐篷通身雪白，靠外的帐篷在白色中夹杂了许多红色条纹。账前高高竖起一根旗杆，旗杆顶上迎风飘着一张纯白虎皮做成的大纛，乾兄知道这里必然是武王的王帐了、传令官将乾熊引入外边的帐篷内就退下了。 一进入帐篷就是nongnong暖意扑面而来，帐篷内四周放了数个巨大的炭盆，南边一个条案，武王正在上面端坐，左右并未设有条案，只是简单的摆了几排木头墩子，左手第一位坐着散宜生，身着一身青色的官袍，其他诸人乾兄也不认得，右手边第一位坐着姜尚丞相，仍是那件大红的斗篷。下来几个武将打扮的人，再下来乾兄看到西羌王对他微微点头。 乾熊径自走到中间，对武王躬身行礼。武王看到乾熊进来也起身招呼，安排他坐在散宜生下首几个的位置。乾熊坐定之后，看陆陆续续近来不少人，都是向武王行礼后被安排坐下，没一会，大帐里就基本坐满了。乾熊除了羌王一个也不认识，眼光逐一看去，恰好与姜尚对视，看到姜尚对他微笑点头。 姜尚站起来，清清嗓子说道：“纣王无道，今日我等会盟孟津，替天伐纣，各路诸侯具已到来，姜尚在这里代表我王诚信感谢大家。” 说罢离开座位，走到正中拱手抱拳，大家也纷纷客气到“丞相多礼了。” 接下来姜尚对在座的人逐一介绍，原来大家也很多原本并不相识，都是各路诸侯，仅诸侯的国君就来了不下二十个。介绍到乾熊时，姜尚说道“乾小友是老夫旧识，如今是一方领主，大家虽不认识，可是从他手里买过马匹的可不在少数啊。乾熊，河谷马场的主人，我王亲赐焱地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