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牧野之战（五）
姜尚的队伍越来越近，距离已经在二十丈开外，商军阵营前边已经用长戈竖起一道拒马桩，如果再不停下，势必会被拒马桩直插入马的前胸致死。姜尚并未停下，只是放缓了速度，右手高举起铜鞭，后边的三千虎贲同时接下后背弓箭，却不似平常那样上扬射箭，而是平射，三千只羽箭射出，不少打在防卫的盾牌上，也有被不少射在商营兵将的马腿和人腿上，一时间前边倒下一批，马上就有后边的填补上去。商军的弓箭手躲在骑兵后边，拉开硬功，上扬射出，箭雨对着联军虎贲倾泻而下，姜尚挥动大红的斗篷，将身边箭雨打散，身后倒是不少军士中箭。姜尚大喝一声：“队形不变，直插入敌。” 商军未得命令，只是守卫，没有主动出击。帝辛和方义那边也是看着这边无动于衷，在他们看来，这三千人冲进来就是自寻死路。谁知道就是瞬间，情况大变。 申屠举起后背的大弓，搭上一支特制的响箭，对着天空射出，清脆的哨声瞬间响起。收起大弓，申屠举起手里的长戈，大喝一声：“燕将军，随我一起倒戈！”说罢，带着身边的亲随对着其他的商军砍杀起来，申屠身旁的一个行长瞬间身首异处，其他人惊觉过来已经阻挡不住申屠和部下早已准备好的偷袭，一时间几百人被砍落马下，前面的拒马也被冲散。商军部署毫无防备的被自己人偷袭，申屠等人顺利的在队伍中打开一条缺口。 姜尚带着军队从缺口中顺利闯进商营。商军几排后边的囚徒奴隶营中，一名大汉翻身骑上申屠派人送来的马匹，大喊一声：“随我倒戈，杀往朝歌！”正是燕达。此时的燕达虽然没有身着铠甲，却也看起来威风懔懔，一身姜黄的囚衣，凌乱的须发，手中擎了一杆长槊，三尺多长的槊尖闪闪发光。在他一声号令之下，身边的几万囚徒潮水一般转身后退，向身后的督军杀来。这一片黄色的方阵瞬间大乱。这些人身后的督军不过几百而已，根本也没有想过囚徒们会趁乱倒戈，连忙举起兵刃，大声呼喝，上前砍杀，囚徒们手中并没有兵刃，只拿着棍棒，立刻被督军们杀掉了一排又一排，囚徒和奴隶们有些胆怯，不敢上前，燕达催马上前，挥起手中长槊，将督军的一个头目挑飞在半空，又横扫过去，将五六人打落马下，燕达身边的几名随从也趁机抢夺兵刃，一同和督军们厮杀起来。其他囚徒一看，也打起勇气，三五成群对付一个人，没有几个呼吸，后边的几百督军就被这两三万人杀的精光。燕达在马上对着旁边的囚徒营，大声喊道：“弟兄们，随我反了，杀了督军，他们草芥一般，不堪一击。杀回朝歌，我等无罪！” “这是怎么回事？”帝辛在王车上看到这一幕，连忙问身边的方义。方义倒是还算从容，回禀一声就安排副职去查看。 其他圈子的囚徒也多少都有自己的小头目，见到如此，也都蠢蠢欲动，大胆的开始暴动，不到半个时辰，大片的囚徒和奴隶都暴动起来，有的往前杀去，有的直接将后边的督军啥的片甲不留。 几万囚徒一暴动倒戈，黄营隔壁的白营和绿营当中羁押看管的奴隶囚徒也开始效仿燕达，自然有人带头，抄起手里的棍棒农具，转身向商军督军杀来。三个方营一乱起来，就像往水里扔下了一块大石头，激起的浪花和水里的涟漪不受控制的在囚徒和奴隶中蔓延过去。没有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商军里面的囚徒奴隶队伍里像开了锅一样的纷纷倒戈。商军的两万多人，一看如此，也顾不得姜尚队伍的闯入了，开始举起兵刃对反叛的囚徒和奴隶进行着屠戮，囚徒和奴隶虽然没有和手的兵刃，但是在于人多势众，举起棍棒就和官军打在一起，不少人抢过来兵刃，战马，战车纷纷向后杀去，商军阵营中像开锅了一样的乱了起来。 武王姬发遥遥看到商军中大乱，心中大喜过望。站在王车上，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所有将士随寡人冲！”说罢，命令御手驾王车带着几万人马朝着商营冲去。 方义看到囚徒奴隶造反倒戈，也顾不得许多，冲入后军，没等他站稳，几千囚徒就冲上来围住他和他的亲随，一个照面，几千人就把方义的战车踏平，方义也在棍棒中被杀。转眼之间，武王的联军六师冲入已经大乱的商营，如火上浇油一般，又是引起一片大乱，这次武王姬发并不是像姜尚那样，斜插进攻，而是直对帝辛所在的红云当中，帝辛一看现场已经失控，几乎所有的囚徒奴隶纷纷开始倒戈，几十万人马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帝辛站在王车上，高举大槊，大声呼喊：“挡住叛乱，截杀叛军！”他身边的几千禁卫军死死围住战车，同武王的军队奋力厮杀。帝辛的王车本来就高出其他战车，加上他身材高大，手中还拿着巨槊，全力拼杀下，死在帝辛槊下的联军人马和反叛的奴隶也不计其数。 武王一身雪白的盔甲早就染成鲜红，双手持两把青铜长剑，在商军中奋力砍杀，身后几名将士高举白虎皮大纛，紧紧跟随着武王，武王远远看到帝辛的王车，命令兵士，将大纛指向帝辛，高喊，“纣王在那里，杀啊！”联军将士潮水一般涌向帝辛所在。 燕达将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持了一柄长戈，带着囚徒的队伍向商军的后方杀去。原本追随他的有一些人，如今他在马背上高声疾呼，跟随他的囚徒，奴隶越来越多，反叛倒戈的囚徒和奴隶原本像无头苍蝇一般混乱，现在在燕达的带领下也有了次序，集中力量像后方冲去。后方本来留着五千督导，各个手持利器，无奈倒戈的囚徒和奴隶数量太过巨大，一个照面就被冲散，越来越多的囚徒奴隶抢到战马，兵器。和联军一起对商军展开了屠杀。燕达带着几千骑马的囚徒奴隶再次杀回营中，左冲右撞，把商军里搅得大乱。 申屠带着村民们早就甩掉了商军的衣服，拿着兵刃和囚徒们一起，在商军阵营中横冲直撞。一名商军将领，手持一柄大锤，远远认出了申屠，大喝一身：“申屠，你造反该死！”催马过来，高举大锤就要砸下，申屠举起手中长戈格挡，虽然弹开了大锤，长戈也断成两截，眼看着大锤就要再次落下，申屠性命不保，斜里突然窜出一头金狼，正是金熊，于两丈开外腾空跃起，直扑向那个使锤的将士，那将士怎能想到战场之上出现了狼？心中一迟疑之际，金熊的大嘴就咬住了他的喉咙。乾熊也已经感到，将手里的长戈递给申屠，反手抽出自己的黑刀，护卫申屠一起向后方杀去。 甘睿博率领一师，手里拿着他的开山巨斧，挥舞中不断有鲜血四撒，所过之处，商军尸首七零八落。甘睿博已经红了眼睛，双手用麻布紧紧绑在开山斧上，一路大声呼喊，一路舞着大斧子，碰到非死即伤。后边的战车，骑兵，步卒都跟着甘睿博横向里杀进商军，犹如一条猛龙一般，本来慌乱的商军更加速了溃逃，好多商军的士兵一看如此情形居然也加入了倒戈的队伍，都纷纷像后方逃命去了。 红色方阵在联军冲击下，一层层的倒下，帝辛的王车也被困得动弹不得。禁军首领喊道：“大王，弃车就马，我等护卫大王先回朝歌去！”帝辛原本不肯，犹在王车上徒劳的挥动着自己的大槊。眼看着禁军死的越来越多，联军马上就要冲到王车之前，禁军首领情急之下，带人上前将帝辛紧紧抱住，拉下战车，无奈之下，只有放弃了战车，骑到一匹黑马之上，上千禁军护卫着他，玩命的杀开一条血路，又扔下几百条性命，带着帝辛突围出来，奔着朝歌方向逃跑而去。 武王站在自己的王车上正在杀敌，突然远远看到帝辛率众突围逃跑，心中大急，连忙命令身边的人，快去通知丞相，火速去追。人海众多，传令兵许久冲不到丞相那里，武王心中着急没等丞相回来，自己带着一支队伍就追了下去。乾熊已经被队伍冲散，并未和武王一起，跟随着申屠在商军后边，抬头远远看到武王向队伍外边冲去，心中担忧，也急忙和金熊，申屠一起，朝着武王方向撵去。 牧野战场上犹如人间地狱一般，两方军队厮杀在一起，残躯遍野，血流汇成小溪，一日的时间，商军的七十万大军被冲的七零八落，阵势早就不复存在。帝辛仅存的两三万人马也或死，或逃，或俘，只有几百禁军随着帝辛仓皇逃出，战场上哭声一片，浓烈的血腥气味引来天空无数的秃鹫，老鹰不停盘旋。 帝辛跑出几十里地，带著缰绳休息片刻，看看身边跟随自己而来的禁军只有三五百人，心中大悲，清晨还在想着，一举消灭了周国的反叛，从此就能太平了，没想到囚徒倒戈，一天之间，落得如此地步。不禁在马背上嚎啕大哭。远处有尘烟四起，是追兵赶到了，禁军们顾不得许多，赶紧催促帝辛继续向朝歌方向逃去，那里还有当初留下的守城的两千军兵，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帝辛勉强止住悲痛，望着朝歌方向，狠狠的打着马屁股，慢慢的又和追兵拉开了距离，虽然他知道回到朝歌也没法抵挡联军了，可是作为商国的大王，天子，他不允许自己死在荒野之中。 姜尚得知武王亲自去追帝辛，心中大急，生怕路上出什么差池。商军已经全部溃散，几十万大军，七零八落，联军已经获得全胜，帝辛生死这会并无关紧要，此一战，商再无翻身之力，天下已经初定，如果武王有了什么意外才是大大的意外了。姜尚赶紧调集五千骑兵，自己亲自带领，朝着武王下去的方向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