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刀破浩然
孔圣峰最近不甚太平。 这个“最近”，指的是近来的一个多月，先是毛仲钰和南宫雅的大婚被搅；再是在众学子心目中威望颇高的“九教先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个个身负重伤；最后便是五六天前朝廷传下圣旨，号令儒家掌门南宫圣派出五百名书生剑士赶赴固城“助战”。 倘若第一件事是打了孔圣峰的脸面，是面子上的事情，那么第二件事便已经影响了儒家的教化之道，是伤到了里子。 而第三件事，对儒家来说则是真正的伤筋动骨了。 此刻，孔圣峰书院前，两个面貌清秀的书生正打百无聊赖地倚在大门口，时不时打着哈欠。 “掌门也真是的，就算师兄他们不在山上了，守门这种事情也完全可以交给下人们来做嘛，干嘛非要咱俩来！”其中一个书生不瞒地嘟囔道。 “嘘！”另一名书生闻言，连忙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悄声道：“你小声点儿！这么议论掌门，万一被其他人听到可就不好了！掌门不是说了么，在这种关头要小心歹人来袭，毕竟师兄们不在。” “有什么大不了的，”先开口的那名书生满不在乎道：“这里可是孔圣峰，儒家宗门，天底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事？” 顿了顿，这名书生又道：“再说了，要真有找事的，就咱们这两下子，连书生剑士都不算，除了干瞪眼也干不了啥。” 另一名书生觉得身旁的人说的有道理，叹息一声后，刚想把脑袋枕在门柱上睡会儿，便赫然发现不远处竟然走来一个人。 他连忙站至身体，拍了拍身边那位也想找个舒服位置打个盹儿的仁兄，急促道：“快看快看，有人来了！” “大半夜的，哪有人。”另一人一边不耐烦地接口，一边把目光投向身旁师兄弟所指之处，而后皱眉道：“哎，还真有人。” 星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来人穿一袭月白色长衫，长发及肩，踩着白色麻鞋，给人一种清冷之感。 并且，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形状并不规则的长刀，长刀拖地，似乎有着不轻的重量，借着明亮的星辉，守门的两名儒家书生都看到那柄奇怪长刀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分明是丰神俊朗的一位翩翩公子，但手上的一柄长刀却给他凭空增添了一种肃杀之意。 “来者止步！”胆子稍微大些的那名书生先是看了看来人手中拖着的那柄长刀，给身旁的伙伴打了个眼色，待到后者闪身进入书院报信后，这名书生壮着胆子对来人吼了一声。 然而来人似乎是不屑于对他这种“小喽啰”讲话，步伐依旧是那样的不急不缓，直朝着这边走来，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书生有些慌乱，他看着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二十步的来者，腿肚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在对方身上，他感觉到了一股师兄们常说的“气势”，正朝自己缓缓压过来。 准确的说，并不是朝着自己，而是朝着书院大门，朝着整座孔圣峰，而自己不过是因为恰巧站在门口，直观地感受到了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层，书生额头上不由淌下了几滴冷汗，他抬起袖子胡乱朝脸上抹了抹，发现自己的腿肚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白衣男子距离大门已经只剩下了十步的距离，离的这么近，书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那刀削斧凿般的刚硬脸庞，也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气势。 “你……你站住！”书生吞咽了一口唾沫，用颤抖地声音再度吼道。 可惜对方还是没有搭理他，依然眼眸低垂，仿佛在他的眼里，只有脚下的路能入得了眼。 书生再也扛不住对方这种无声的压力，他本来想着只要能等到其他人过来，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在众师兄弟眼中树立起一个“临危不惧”的形象，但眼下看来这个想法很天真。 于是，他丝毫都没有犹豫，转身想要逃离，大门就在自己身后两步的距离，他相信以刚刚对方的表现，肯定不会在乎自己这种“蝼蚁”的逃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名书生转身的时候，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离开的这一刻，来人已经往前踏出一步，当书生转过身去刚刚迈出颤巍巍的一步时，来人再度迈出一步。 整个人身上一下子爆发出了强绝的气势！ 这让刚想闪进大门后的书生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竖起，刚刚抬起来的一条腿马上在颤抖中落下，并且，书生身子一晃，竟然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来人不再隐藏身上气势的同时，孔圣峰半山腰的君独院内，睡梦中的南宫圣猛地睁开眼睛，而后他坐起身来，迅速穿上衣服，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出现在孔圣峰书院的门口，看都不看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书院弟子。 两息之后，同样被惊醒的南宫贤来到南宫圣身边。 两人并列而立，看着几步之外手持长刀的不速之客，面色森冷。 “阁下何人？”南宫贤向前踏出一步，厉声喝问道。 “狂刀。”来人眼眸低垂，淡淡道。 听到这话的南宫圣与南宫贤对视一眼，身上同时爆发出炫目的金光，书院门口顿时一阵飞沙走石，三境强者的威势展露无遗。 似乎是感应到了儒家掌门与副掌门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势，狂刀抬起眼皮看了看如临大敌的两人，再度往前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狂刀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瞬间涨了两分，与此同时，被他拖在身后的恶夜仿佛一下子增肌了不少的重量，在地上犁出来的沟壑比先前深了一寸。 南宫圣与南宫贤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地上那道变深了一寸的沟壑上。 “我儒家与灰夜执法者向来无冤无仇，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我孔圣峰，所为何事？”南宫贤又问道。 狂刀又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次，身上的气势再度涨了两分，他这一步迈出，脚下的青石板轰然炸裂，但却不是化作碎石，而是全部变成了灰尘！ 南宫圣和南宫贤的目光同时一跳。 一脚将石板踏成碎石和踏成齑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我此次过来是要一样东西，就怕你舍不得给。”狂刀说话间，手臂微微用力，将长刀抬起，刀锋直指南宫圣。 南宫圣并未因被人用刀指着而大怒，只是淡笑道：“我孔圣峰最为珍贵的东西，无非是万千圣人言，你狂刀如果想要，尽管拿去便是了。” 南宫圣不愧是老油条，这番话答的极为干净漂亮，只不过狂刀携着杀意过来，自然不会与南宫圣在言语上计较，只是低声道：“我要的不是你们这帮酸书生的书，而是你脖子上的玉锁。” 南宫圣闻言，面色微微闪过一抹不自然，而后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杂家困心锁！”狂刀说话间，手里的长刀往高抬了两寸，指着南宫圣的眉峰。 南宫圣再也不能保持平静，面上露出一抹凶狠之色道：“灰夜执法者不愧是当世最大的杀手组织，果然是无孔不入！”他说话间，身上金光四溢，两眼内也迸射出两道金光，想要找出狂刀身上的破绽。 南宫贤也是如此，他与南宫圣境界相仿，两人又是兄弟，多年培养出来的战斗默契自然让两人心灵相通，就见南宫贤有意无意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南宫圣身旁，两人互为犄角之势。 “我儒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南宫圣轻喝一声，一道金光自掌心中浮现，瞬间拉长，变成一柄三尺长剑，剑锋凛冽，直指几步之外的狂刀。 南宫圣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低声道：“你现在退走，并且今后什么话也不说，我可以当做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南宫圣说到这里没有在说话，但其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身为儒家掌门，儒家身为当今第一大世家，无论是在朝中的话语权，还是与四方异姓王的关系，都是响当当的，灰夜执法者虽然为当世第一杀手组织，但毕竟是个地下组织，真要与儒家对拼起来，定然占不到便宜。 但只可惜，狂刀并不是灰夜的元老，因此南宫圣这一番话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 只见狂刀深吸一口气，再度往前踏出一步，而后，手中的长刀刚刚举起，用力朝下一斩。 雪亮的长刀劈下的瞬间，本来还不甚在意的南宫圣心下一惊，丰富的战斗经验指挥他全力释放浩然正气，以抗下这一刀。 与此同时，他心中惊骇无比：这哪里是刀，简直如同开天巨斧一般声势惊人！ 长刀一起便落，悍然砸在了南宫圣所释放出来的浩然正气光幕上！ “砰”地一声闷响，就见南宫圣那引以为傲的浩然正气金色光柱在接触到雪亮长刀之后，瞬间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一般。 在南宫圣惊讶的目光下，狂刀冷冽一笑，而后再度向前踏出一步。 气势再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