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技重施
永历下旨赐死胡廉，芜湖城外教军场上，午时三刻一到，号炮响过，刽子手手起刀落，砍掉了胡廉的脑袋。而后胡廉的脑袋被挂在芜湖城东门的一根旗杆之上，示众三日。 芜湖被克的第二天，明军的前锋立即向太平府治所在地当涂前进。“先锋官”钱三海也是求战心切，只用了半天便抵达了当涂县，然后挥军攻城。而城上的清军不过两千，抵挡了片刻之后，便一哄而散，钱三海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当涂。 攻下当涂以后，刚过午时，明军主力便随后来到当涂。 当涂县距离江宁府不过二百里，剩下的路途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关隘可以阻挡明军前进的步伐。就在这个时候，江宁来人了，来的当然是永历早就安插在江宁的探子，大明锦衣卫南镇抚司四品佥事张迪的嫡系手下。 这个探子将了解到的江宁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主要有四条。第一条，胡廉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江宁，城内乱作一团，有钱人拖家带口逃出城去避乱，而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第二条，满清两江总督郎廷佐紧急抽调扬州、苏州等各地的清军入宁防守，一共才调集了不到一万绿营兵，情急之下，郎廷佐已经下令征召江宁城内的民夫，准备上城守卫，至于江宁城现在的清军数量，还在查探中，但估计不会超过两万人；第三条，浙江的明军攻破了杭州，福建洪承畴紧急带兵北上，现在已经进入浙江，但是攻占杭州五天后，明军不知去向；第四条，满清征调北方八旗、蒙古、绿营一共十万兵马，由鳌拜的弟弟穆里玛统帅，此时正沿着运河水陆并进，即将抵达徐州。 永历等人听完探子禀报的情报，都开始低头沉思起来，这些消息太重要了，甚至直接关系到此次“东征”的成败，必须要谨慎考虑应对。 靳统武想了想，率先说道：“江宁城就在眼前，守军两万绿营，胆子也被吓破了，我们不如一举冲过去，攻下江宁，东征大业就算完成啦！” 永历刚要说话，就听马云说道：“陛下，侯爷，攻下江宁虽然可喜可贺，但江南各地并未荡平，况且洪承畴就在浙江，将是我们光复江南的一大阻碍，这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听到马云的提醒，永历颔首示意表示赞同，靳统武也觉得自己着急了些，忙道：“嗯，马将军所言甚是，北方的清军就要南下，南方的清军实力还很强大，我们是该慎重啊，不然就像从前晋王北伐一样，功亏一篑可就糟啦！” 永历说道：“马上派人联系浙江的明军，找到黑山和方孝玉，让他们迅速北上苏州，还有李嗣兴，朕与他分别已快一个月了，他也该快到达江宁了，也要尽快找到他，让他来江宁与朕会合。等朕攻下江宁以后，与他们合兵一处，集合两个军团的力量，难道还不是洪承畴和穆里玛的对手吗？” 军中此时负责联络各地的是马云，听到皇上的旨意后，马上躬身道：“臣领旨！” 这时，钱三海握了握拳头，高声说道：“陛下，末将以为要尽快攻下江宁，而后分兵拿下江南各府县，广征兵马，到时候清军能奈我何？” 马云看了看钱三海，说道：“臣以为还是暂时不要分兵掠地，分散了兵力，江北的清军抵达长江后，肯定要渡江南下，到时候我们如何应对？” 听到马云反驳自己，钱三海脸上有点难堪，作色道：“难道就放任不管吗？粮饷哪里出？要军士饿肚子吗？” 其实马云是永历眼前群臣中年级最小的，连三十岁不到，故此钱三海被反驳后，可能感觉自己有些受辱，便出言大声反问。 钱三海当着皇帝的面训斥同僚，如此失态，已算是不敬之罪了，不过永历也知道钱三海草莽出身，为人鲁莽直爽，但看在忠心耿耿和屡立战功的份上，也不忍心去斥责他。 也许是见到皇帝没有表态，马云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说道：“钱将军不要急嘛，我以为现在还有两路强敌，只要击破这两路强敌，江南各地府县必会望风而降，甚至都不用调动兵马。” 永历想了想，觉得马云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分兵掠地，兵力分散不说，耗费时日太多，又牵扯精力。不过这些府县多是汉人治理，如果能击败北方的清军和洪承畴，这些府县必然会蜂拥而来，献上户册税赋，回归大明统辖。 “嗯，马云所说有点道理，钱将军稍安勿躁，仗有的是打的，明日一早钱将军先走一步，尽快赶到江宁城下，这次朕给你五个团，一万人马，但不许主动攻城，知道吗？”永历说道。 钱三海连忙点头应是，不再多言，腮帮子却鼓了一下，从此以后看到马云，就再也没了好脸色。 臣下的纷争，永历根本没当回事，甚至觉得这也很正常，何况他们要是铁板一块的，那么不就把自己这个皇帝架空了，所以随他们去好了，只要不闹到不可开交就行。 钱三海出去以后，马上集合了一万人马，草草吃过晚饭，连夜出城往江宁而去。 这支军队整整走了一夜一天，才抵达江宁城，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士卒们更是被累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江宁城门紧闭，城上的清军来回走动，好像在布置防守，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钱三海也是累极，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准备休息一晚，明日等主力到达后，再攻打江宁。他的心思是一定要做攻进江宁的第一人，这攻城战一定要要自己来指挥，等到大明复国中兴，自己便是大明国中武功盖世之人，甚至有可能进爵封侯，也未可知。 想想这些，钱三海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正当他想着心事的时候，外边传令兵来报，说是江宁城内来人了，求见主将大人。 钱三海让人将那使者带进来，端足了架子，先是狠狠羞辱了对方一次，而后才询问对方的来意。 不过这个使者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很是恭敬，自称是两江总督郎廷佐的师爷，名叫田家兴。他带来了一封郎廷佐的亲笔信，请求交给明军的主帅。 本来钱三海是无权拆看这封信的，但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竟然当着田家兴的面将信函打开。 此信确实是郎廷佐亲笔所书，其中内容因为用的是古文体，看的郎廷佐竟然云山雾绕，不明所以。于是钱三海干脆直接问田家兴信中的意思，田家兴也不隐瞒，将郎廷佐的意思说了一遍。 原来郎廷佐说他不忍心战火波及百姓，导致生灵涂炭，此时正在考虑是否打开江宁城门，归顺大明。但他又以江宁城内暴乱四起，一些宵小之辈和死忠于满清的人趁机作乱，必须要及时镇压，否则会使百姓遭祸。同时江南各地州府有些观望，有些则可能是终于清朝的知府知县，需要进行理顺，好在将来一起归顺大明。 总之，郎廷佐的意思就是希望明军先不要攻城，要给他一段时日，等他稳定了江宁的治安和说服各地官员，而后再商议归顺大明的事情。 钱三海听完，不禁火起，心想：如果郎廷佐投降了，那么自己还攻什么城，不攻城，自己那里来的功劳？ 但是人家毕竟是使者，钱三海不敢自专，只好派人将田家兴好生看管起来，然后等着万岁爷的到来。 田家兴见到永历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当田家兴被带到永历面前，他立刻惊呆了，毕竟他和永历的另一个身份“秦景之”最熟悉，所以当他确认眼前的不但是大明的皇帝，而且还是所谓的“秦老板”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不知所措。 永历给了田家兴很长一段时间冷静下来，等他稍微平复了，才问起他来的目的。当永历接过田家兴递来的书信，却发现信函已经被打开，一问才知道是钱三海私自拆开的，眉头便是一皱。 钱三海归降以后，接连打了两个胜仗，便有些骄纵不法了，有空得敲打一下，不然可就要成“骄兵悍将”了。不过永历现在还不想处置他，毕竟此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了解了田家兴的来意后，永历看完书信，也是不明所以，干脆让田家兴讲给自己听。等听明白以后，心想，这是大事，还是需要众臣商议一下，于是请田家兴下去休息。 招来众臣，永历将郎廷佐的意思说了一遍，靳统武、钱三海、马云、毛八重，还有刚刚押运粮草到来的方以智全部在场。 听完万岁爷的叙述，靳统武等文臣武将马上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靳统武、钱三海和毛八重，他们主张不要理会郎廷佐的请求，明日如果不降，立即攻城；另一派只有方以智一人，他认为郎廷佐还是有归降的意思，不如就等他几日，毕竟江宁已经被包围，防守的兵力不足两万，而且大部是江宁绿营，军心不稳，旦夕可下。 永历听完群臣的意见，也是拿不定主意，有些摇摆不定起来，不住的自问：“怎么办？” 忽然永历发现马云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以永历的了解，马云还不至于被钱三海反驳几句就意志消沉，他应该是在思索什么。 于是永历问道：“马将军，你有什么想法吗？” 马云听闻万岁爷在问自己，抬起头，说道：“臣以为郎廷佐在使诈！” “哦？”永历一愣，马上问道：“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马云继续道：“陛下，顺治十三年，延平王郑成功最后一次北伐，船队已经进入长江，连克镇江等地，兵围江宁，而且张侍读也克复太平府、徽州一带，而当时郎廷佐兵孤将寡，困守孤城，便使了‘缓兵之计’，请求国姓爷和张侍读容他准备几日，再行商议归降之事，然后趁国姓爷放松之时，奇兵突袭国姓爷，致使其大败逃回大海。” 永历听后，马上恍然大悟，叫道：“你的意思是说郎廷佐要重施故技，再对朕使一次‘缓兵之计’？” 马云点点头，说道：“洪承畴的闽浙清军就在浙江，北方的援兵也快要南下，郎廷佐这是在拖，拖到援兵到来之日。” “哈哈，马将军所言甚是，来呀！”永历大吼一声，继续道：“让田师爷回去告诉郎廷佐，朕只给他半天时间，等到傍晚如果还不投降的话，大明军队就要攻城！” 靳统武、钱三海、毛八重一听，轰然应诺。 （首先感谢一位叫“1老马”的朋友，谢谢你的打赏，当然还有蓝莓美女一直的支持！当爹不容易，现在我家孩儿才不到四个月，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老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也得做好一个“奶爸”。码字的时间很少，更新的就少，实在对不起大家，不过本书起码一周四更，字数都在三千以上，我也算是很努力了。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写下去，本书起码二百万字，而且会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