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破心
寒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先是疼痛，然后是面孔失去知觉的麻木。 二人过了那左右各磊了堆黄土地方，就算是进了村了。静，安静，除了风声的呼啸和破布的叫嚣外，再无半点声响。 长空凝起了眉头，“小姐，不些不对劲！” “我知道！”锦宁说着，已经揭开就近的一个破布帐篷，顶着那扑面而来的臭味，向里伸头去瞧，并一面小声道，“有人么，我是上次来送米……！”锦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掐断了，因为借着光，她看到帐篷里，那一家五口，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手拉着手，身子挨着身子，睡了去。那原本应该遮盖在他们身子上的薄黑被单，落在一旁也不察觉。 锦宁放下帐篷帘子，捂着胸口转身，跑到一处，弯腰，大口的喘息起来，神情痛苦而绝望。长空忙掀了帐篷去看，仅一眼，便明白。那一家人，死了，被冻死了，其中那个最小孩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帐篷盯，面色青白。长空忙去检查另外的帐篷，一顶接着一顶，一顶接着一顶…… 风，呼啸的越发的大了，空旷地上，发出了莫名的呜呜声。 “长空，他们都睡觉了，我们走吧，我们不看了！”锦宁突然跑过去，亲热的抓着长空的胳膊，就要向村外走。“小姐。我去那边地帐篷看看，然后看看虎娃家的！总有人……” “没事，下次再来好了。累了，想回城去了！“锦宁反常的笑起，“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小姐！”长空地看锦宁的眼神，变的哀怜起来，他摇摇头，掸去她的正在发抖的手腕，“不看的话。^^君^^子^^堂^^首^^发^^小姐这辈子都放不下！”说着，长空依旧一顶又一顶的检查起来。 “我不要看了，我不看了，我不看……”锦宁的声音，渐渐被风覆盖了去。 锦宁双手怀抱着自己，哆嗦起来，咽喉里，先是干酸地难受，然后是轻轻的呜咽声，只是眼泪。却一滴也落不下来。 长空无力的垂着双手，严肃的麻子脸，看着锦宁发抖的背影，扭曲起来。 好长一会，二人就那样站着，世界，唯一的声音，就是风和锦宁的呜咽。 锦宁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了，她咳嗽了一声。驱除喉咙里的那层膜，问，“都睡了！” “有的帐篷空着，不知道人去地哪里。在帐篷里的，都死了！”长空如实回答。 “是睡了！” “是死了！” “睡了------”锦宁突然转过身来，歇斯底里的对长空怒叫。 “死了！”长空依旧这样回答。 “你是人吧，难道你就不难过么，你就不能让我以为他们睡了啊！一定要那么冷酷的提醒我他们死了，而且都是冻死的做什么？你这个人就是没有心的，一直都是，你活着是为什么啊？就是为了当我爷爷的眼睛和耳朵么？就是想看我活的多么的无聊。活的多么地压抑。活的多么的不自我么？”锦宁的指甲，深深地挖进了长空胳膊上的皮肤里。$君$子$堂$首$发$她那么用力，丢开那些所谓的教养，那么痛恨的骂着他，其实着些帐篷里的人，锦宁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记得当初她来的时候，他们起初都害怕的似见了猫地老鼠，然后见到虎娃地笑，才都在远远的距离外，对她笑，她问他们怎么不近些来，他们说，他们臭，他们怕姑娘不习惯……想到这些，锦宁心里地疼痛，就又加深了，他们的死，和她活的累和无力，一股脑的都盘踞在心头，然后让所有的情绪，都不自已的指向悲伤。 骂，还是发泄不了心里那说不清楚的压抑，于是她一口咬在长空的胳膊上，用力，再用力，直到嘴巴里有了血腥的味道，直待牙齿开始感觉酸，依旧想要更用力一点，她闭着眼睛，满脑子的是死人，满脑子多前年尹秀仁的薄情，多年后的尹秀仁的虚伪，满脑子是尹世龙的自私，对自己的控制，满脑子是小锦娴的眼泪，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上安了不少的线条，源头被尹世龙捏在手里，他让她怎么动，她就要怎么动…… “长空，我难受，好难受！”锦宁松了口，双手揪紧胸口衣料，温柔哀怨的说着，突然又凶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你懂什么，你是真正的无心人，真正的木头，你不会懂的，谁会懂呢，二十年在加十五年，没有人懂这样漫长的寂寞的，也没人懂没有自由、被人安排好一切的压抑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懂我，谁懂我！哈哈哈哈---呜--------- 长空就那样站着，任由着锦宁咬他，掐他，抓他，骂他无心。他把目光，放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悲凉而深沉，他曾经也不是那么麻木的，那个调皮的孩子，总是惹的所有人笑着发火，只是那个孩子到底在血月下死去了灵魂，然后就渐渐冷却成如今的躯壳子，只是，躯壳的话，不正如小姐骂的，是无心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那么疼，那么的疼，有什么在心底挣扎着，呐喊着，想要出来，想要出来……长空十指捏紧，成拳，他压抑住自己想要抱住锦宁的冲动与**，想要承担她所有悲伤与绝望的念头，他知道，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和主人对抗，锦宁小姐的一生，只能是主人的……可是心好挣扎，好疼，看不得她的眼泪，听不得她因为悲哀而起的大笑……宁小姐到底是不一样的，从小就不一样，远比一般的孩子成稳冷静，十五了，却没有少女的活泼，更多的，是死灰一样的冷静，也许正是这些，吸引了自己，想要保护她，靠近她…… 锦宁自然不懂长空的挣扎和纷乱的思绪，她转了个身子，漫无目标的向远处跑去，不去想自己要到那里去，只是，很想跑。而长空，一时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站着，看着他承认已经向心的女子，跑开去。 茫茫四野，雪白一片。北风凛冽。一只雪狐狸受了惊吓，箭一般的逃开去。 锦宁，摆动着胳膊，大跨步的奔跑着。大冷天的，她的衣着明显过于单薄了，那布料在风吹下，帖着她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而袍摆，则如一面鹅黄的旗。她咬着下唇，倔强的就像是在和寒冷较劲，她含着泪，眼神却不单单是悲伤，还透着决绝。她本来是穿的很棉实的，只是那厚重的斗篷，阻挡了她奔跑的速度，让她感觉就像这几年的的束缚，不自由的很，于是，她什么也不想，就脱掉了棉实的外套，刚开始感觉好冷，她奔跑，似是要逃开身后的羁绊，又似是在追逐前头的希望，渐渐的，身体就热了，额头有了细蜜的汗水，只是风一吹，便又凉了…… 就这样奔跑起来，感觉真好！ 就这样奔跑下去，那更好！她想！ 脚下突然“喀嚓”一声响，锦宁的心，先是自然的慌乱，身体挣扎着向前，但是随后，她便笑一起来，将身子退后。 如果就此死去，也是好的，终究不用活的那么不自己，不用活的那么累人、无目标！她想！ ------------------第二卷，完 第二卷本是想写古代风光的，可惜娃娃到底是没有那个能力把握。而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锦宁在这里是十五岁，但是实际上，加是她原本就有的二十岁，她已经有三十五岁了，所以让她和一般的少女一样激情的话，有点不正常，这也是为什么娃娃在这第二卷里将她写的有些“无用”的原因，因为一来她觉得被人安排的生活没有意义，有些消沉，想要突破，却因为现实的知道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也不被允许任意的自由，所以有些挣扎，只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表现不明显，而直到很多人被冻死，她才意识到，其实生死只是一线，如果并不挣扎，怕这一身就算能寿终正寝，自己也是郁郁寡欢一世的。她很想死！和自由比较，死其实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