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晚宴要当心
“你们起得真早啊，芭芭拉，贝莉卡。” 乔亚斯打着哈欠走到公会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芭芭拉在窗户边摆了一张小桌子，正在教贝莉卡用黄油刀往面包上抹黄油。贝莉卡穿着一身贵族风格的浅蓝色长裙，从上到下，处处点缀着“碍事”的蕾丝与蝴蝶结。只是裙子的袖子、领子全都沾上了果酱、黄油、调味汁，看来已经是经历了一番努力了。 “好，慢慢来。”芭芭拉注视着贝莉卡的动作，“记住哦，这种小面包可以用手拿着吃，但是大的面包是不可以的，抹黄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要用专门的黄油刀，不要用自己的餐刀，还有不要把整个面包抹得到处都是黄油——当心！你看，又把黄油滴到裙子上了，唉——” “咳咳，我出去买点早餐。”见到这种情况，乔亚斯很知趣地下了楼。芭芭拉真可怜，昨天陪贝莉卡穿衣服穿到半夜，今天天还没亮就被贝莉卡叫起来了…… “记住哦，你是客人，一定要等主人先给你打招呼，尽量不要跑动哦，如果一定要跑，就得这样拎起裙摆来……” “正式的晚宴一定不要吃太多东西，饿一点没关系，如果市长先生或者市场夫人跟你说话一定要很有礼貌地回答，记住，要咽下嘴里的东西再说话！” “千万不要弄脏衣服！而且，最好别把餐具弄得脏兮兮的，不要自己拉椅子，要等佣人给你拉好椅子，然后从左边入座，还有，如果不小心掉了东西不要自己去捡，你现在是贵族小姐，会有人给你捡的。” “无论在哪里都要坐直——对，就像这样，不要板着脸啦，要微笑！还记得我怎么教你来着，微笑，微笑，微笑……” 就这样，芭芭拉陪着贝莉卡，继续着昨天的礼仪训练，直到终于忍受不了的贝莉卡用很有礼貌的语气面带微笑地小心翼翼告诉芭芭拉—— “对不起，芭芭拉，我脸抽筋……” 此时的楼下，几位冒险家已经进进出出好几次了。或许是这段时间没什么任务委托，也或许是他们不想错过这个热闹，可是谁也没有那个勇气上楼欣赏。于是，乔亚斯干脆倒上几杯冰镇果汁，喝着饮料和大家聊天。 最后，两个女孩决定下楼走走，楼下的大厅比较宽敞。比起昨天，贝莉卡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至少穿裙子下楼不会摔跤了。清爽的浅蓝色裙子已是污迹斑斑，唉，等晚上一块儿洗吧，现在洗了也没用。 终于走完最后一个台阶，贝莉卡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曲柜后面的乔亚斯和站在他对面的杰克——这两人带着半是惊讶半是好笑的神情——忍住揍他们一顿的冲动，她挤出一丝优雅的微笑，稍微拎起裙摆，想行个礼。突然，一个红头发的家伙从旁边窜到了她身后，猛地一掀，蓬松松的裙摆顿时飘了起来—— “喵！裙子好长呀！”小薇妮举着贝莉卡的裙摆好奇地往里看，“原来裙子里面还要穿这么长的袜子啊——” “薇妮！”贝莉卡脸色一红，刚才还保持得好好的淑女形象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转过身用手肘一顶，那薇妮很是灵活，立刻蹦跳着跑远了。 紧接着，曲柜那边传来杯子倒下的咕噜声……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一看贝莉卡那怒气冲冲的架势，杰克赶忙举起双手投降，贝莉卡一把拽住他细细的辫子，挥起拳头就是一通猛揍—— “贝莉卡！”礼仪老师芭芭拉发话了，“要淑女，淑女。” “是。”贝莉卡微笑着点头，松开手，顺便给杰克抛过去一个“你给我等着瞧”的眼神。 “我说，为什么你不打乔亚斯呢。”杰克捂着头抱怨，贝莉卡转过头，微笑着回答，“因为隔着柜台。” 就在贝莉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芭芭拉已经绕到了柜台后面，她一把将乔亚斯的脑袋按在柜台上，然后，很愉快转向贝莉卡。 “那么，贝莉卡，我们继续哦。绕着大厅走一圈，对，可以再稍微快一点，不要踢踏，裙摆拎一下，可以了……” 贝莉卡的礼仪训练，可以说把整个沃格分会都搅得天翻地覆了，尤其是二楼，完全乱了套。傍晚跟芭芭拉一起吃完晚餐，换下那身没法看的裙子，便早早回到枫叶之家。芭芭拉说，贝莉卡昨天晚上就没休息好，如果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提不起精神了，而且衣服还得好好洗一洗——该死的，现在弄得她不穿皮鞋走路也觉得别扭了，都怪那个死小孩，等明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迈着很轻快的小姐步子跑进房间，贝莉卡从口袋里掏出芭芭拉为她整理的小纸条。 “……等佣人拉好椅子，然后从左边入座……左边，左边……”她一边比划一边试着背下这些恼人的条条框框，“要闭口咀嚼，如果有果核要吐在手上，然后再放在盘子里……什么跟什么嘛！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我要记下那么多东西啊！” “咻——”兔子坐在桌子上，那副样子，很是为贝莉卡难过。 “……先切成两半，在面包的一面抹上黄油……唉，黄油黄油黄油。”贝莉卡使劲揉着自己的头发，“柠檬片是装饰用的……吃鱼的时候……” “喵！鱼？” 窗户上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贝莉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把纸条藏起来，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趴在窗户上的是—— “薇妮？！” 小薇妮两手撑着窗台——天哪！那外面就只有一道防止花盆掉落的小围栏啊，她怎么爬过来的？贝莉卡赶忙打开窗子，薇妮翻身进来。她穿着很短的小睡裙，裙摆翻上来了她也毫不在意。 “喵……吃鱼的时候要用专门的汤匙。”薇妮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为什么呢？吃鱼用汤匙不是很麻烦么？” “薇妮！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敢掀我裙子！”贝莉卡猛然想起了白天的窘事，恶狠狠地瞪着薇妮，薇妮顿时一脸委屈。 “人家只是觉得裙子太长了嘛，贝莉卡jiejie一定很累，喵呜。贝莉卡jiejie该睡觉了吧，芭芭拉说，不睡觉眼睛就会变得黑黑的。” “是眼圈会变得黑黑的吧——”贝莉卡往床上一坐，瞥了一眼薇妮手里的纸条，“没想到扮成贵族小姐要这么麻烦，真不知道那些小姐都是怎么受过来的。” “喵呜，人家也想不通呢。”薇妮轻轻往后一跳，“喵？” “嗯？” “艾瑞丝？” “什么？” 贝莉卡站起身几步跑到窗户旁边，顺着薇妮的目光往下一看——就在枫叶之家后面的紫罗兰路，路灯下跑过的，正是艾瑞丝急匆匆的身影。 “真的是艾瑞丝？这个时候她去哪儿？” “喵——去吃夜宵！”薇妮很肯定地说，“贝莉卡jiejie，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晚的喵……” “那你还催我睡觉！” “人家只是替芭芭拉监督你嘛……喵！不要生气喵！我这就回去啦——”薇妮飞快地爬上窗户，“不睡觉眼圈就会变得黑黑的——” “哎！你怎么不从门走啊？” 撵走了薇妮猫，贝莉卡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纸条，胡乱看了一会，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这些繁琐的条文本来看着就犯困，她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拿着纸条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这才想起昨晚连闹钟都忘了定。 此时此刻，贝莉卡简直想哭了！睡了一晚，再回想起芭芭拉教的那些礼仪，似乎都记不清了。她咬咬牙，四下张望。 “兔子呢？” “咻……” “你记住了对不对？什么要从哪边入座之类的，反正没人听得见你说话。”贝莉卡两手死死地抓住无辜的小白兔，好像她是救命稻草似的，“你记住了吗？” “可，可能……” “你记住了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呃……” 不管了！她一手捏着米耶就往公会跑。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就算真要丢脸的话——哼，我也不会让爱德华那臭小子好过的！她下了极大的决心，然而，就在她跑进公会大门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她猛然呆住。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正打算去叫你。” 站在大厅中央跟她说话的，是一位女仆。那身白色的女仆装和米勒家女仆的衣服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小领带、发带上的蝴蝶结与围裙的花边却是淡雅的浅蓝，和芭芭拉借来的那条裙子很是相配。不过，女仆不应该有这么傲慢的表情。 “不用这么惊讶。我只是不想跟你计较而已，反正，你也是想为我们出气吧……不要想那么多了，贵族小姐出门带上贴身女仆不是应该的么？衣服已经洗好晒干了，你快点穿上，我来看看应该搭配什么饰品。”女仆走过来拉起贝莉卡的手，“不行，你的脸显得太疲惫了，一会穿好衣服我给你化一下妆。” “……艾瑞丝？”愣了许久，贝莉卡僵硬地抽了下嘴角，“你怎么——” “还不赶紧去换衣服？现在都几点了？今天晚上我们可是要参加正式的晚宴的，你到底有没有把这次会面当回事啊！” “啊……” 全然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贝莉卡被装扮成女仆的艾瑞丝推上了二楼。艾瑞丝当女仆？这，这到底是——